夏景程点点头,将小册子宝贝地揣进怀中,跟在她身后:“我们回春堂不就很好嘛?你就到我们医馆来!”
说完他也觉得不妥。桑大夫姓桑,到夏家的医馆来,别说夏家怎么想,桑家未必会肯。
“桑大夫——”他再要说话,桑落已消失在人群之中。
今日初十,街上人多,回春堂就在街上支摊子看诊,夏景程看见了桑落就着急忙慌地跟过去,要给她看自己用药的记录。
回到小摊子,正替人把脉的中年男子抬头问:“景程,桑大夫呢?”
“她有事先走了。”
夏景程坐在那里若有所思,落在中年男子眼里又多了一层别的意思。
他上次就觉得景程对这个桑大夫不一般,今天一见到她,就失魂落魄的,人家姑娘走了,他就垂头耷脑的。
夏家叔伯们上次就去打听过,这个桑大夫其他都还好,唯独治男病这件事,实在让人难以接受。但景程这小子也老大不小了,平日见了哪个姑娘都没动心思,若真看上桑家这个姑娘,娶来也好。
到时候桑家奇方就是嫁妆,嫁入夏家,她总要繁衍子嗣的,女子一旦嫁人生子,就归顺了。到时景程主外,她主内,再生个儿子,夏家桑家合为一家,光耀的也是夏家的门楣。
夏景程不知他人所想,像是下了很大一个决心,才说道:“七叔,桑大夫在找医馆,等她找到医馆,我想跟着她学一段时日。”
已经坐堂的大夫,去别人家的医馆当学徒,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。
原以为会被七叔痛斥一番,岂料,七叔捋着胡子,笑意盈盈:“去吧,去吧,铺子里有我们呢,不用担心。”
专治见花谢
桑落是想回去找倪芳芳算账的,谁知倪芳芳料到自己会去,连家也不敢回,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。
回到家桑陆生迎上来就问:“闺女,玩得如何?”
桑落不发一语,只躬身捡起晾晒的“玉字辈”。
桑陆生心道不好,桑落这样就是生气了,他原想去桑林生那边躲一躲,可再一想桑子楠那样子,也不好去。只得搬了一个小杌子坐在门边,苦口婆心地道:
“爹是不该诳你去相看。媒婆说这人看着是个老实的,爹年纪也大了,将来总有死的那一日,将你托付给个踏实可靠的,爹才放心啊。”
“爹。”桑落蹙着眉,“我不想嫁人,只想自己开医馆坐堂看诊。你若同意,我当然高兴。你若不同意,我就当你同意了。”
“你!”桑陆生从小杌子上站起来,胸口起起伏伏,“你如何坐堂?!”
“我如何坐不得?我比那些坐堂大夫差在哪儿?我有奇方他们有吗?我能治顽疾,他们能治吗?我能救人于万一,他们救得了吗?”
“可!可!可你是女子!”桑陆生又气又恼,之前就不该让她跟着桑林生学什么医,如今竟生出这样的心思来?
古往今来,懂医术的女子也不少,暗地里替一些妇人看一些羞于启齿的病。但有哪个敢开医馆坐堂的?尤其,她还是治男病!
“爹,我看出来了,”桑落看着手里的“玉字辈”,自嘲道,“我什么都不差,就差这个东西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