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后,桑落进宫面见太后。
她带着一只大盒子,刚要进宫,就被守门之人拦住了。
“桑大人,”守门的禁卫有自己要遵守的铁律,“需要打开看看。”
桑落按在盒子上,皱起眉头:“我每日进宫,怎么还要看?”
禁卫却不肯放松:“桑大人,职责所在,还请打开一看,否则卑职无法放行。”
桑落抠着盒子的手下意识地收紧,指尖压得泛白:“这盒子里的东西甚是机要,寻常人不可随意查看。”
禁卫见桑落神色有异,更是坚持:“宫规森严,还请桑大人莫要为难小人。”
桑落眉头紧锁,犹豫片刻,终究还是叹了口气,缓缓掀开了盒盖。
盒内红绸衬底,赫然躺着一件乌沉沉的器物——长约一尺有余,宽约三指,形制奇特,通体由精铁打造,幽暗无光。
“这是何物?!”那禁卫从未见过这等器物,伸手想要拿起来仔细查看。
桑落将盒子一盖,挡住了禁卫的手。
她面色沉静,语气格外严肃:
“此乃鹤喙楼杀手所用的独门兵刃——鹤喙锥。是此次清剿鹤喙楼时缴获的要紧证物,正要呈送太后过目。”
是吗?
禁卫困惑地看着桑落扬长而去的背影。
鹤喙不是尖的吗?
那个看着不像呢
他们是害怕
“胡闹!”太后怒喝一声。
将珠帘一甩,珠子碰撞在一起,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。
难怪前些日子去清查冶炼坊的人回来支支吾吾,原来都是这些东西!
太后隔着晃荡不安的珠帘,居高临下地看着桑落。
“哀家给你这个太医令的位置,不是让你来媚上讨好的!更不是要你来献这些玩意儿!”
“你的太医学院呢?你的女医官呢?整天不琢磨着如何好好做事,反倒想着取巧!”
说着说着,太后气得咳嗽起来。
她习惯性地再次并拢了双腿,所幸,意料中的难堪并未出现。
是桑落治好了她。
叶姑姑听见咳嗽,忙不迭地捧着一盏茶进来,一边替她顺气,一边不忘睨桑落一眼,见桑落还是那不卑不亢的模样,忽地觉得眼熟。
是了,颜如玉也是这德性!
走了一个颜如玉,又来了一个桑落。
太后喝了一口茶,再次看向桑落。
想着自己这不能与人言的难堪,还是桑落治好的,她的怒气又平复了一些:“桑落,你知道颜如玉当初跟哀家说过什么吗?”
桑落静静听着。
“他说你不光有治病之能,还有治世之才。他在哀家身边四年,替哀家批阅了四年的奏折,他的能耐哀家最清楚。”太后端直了身子,缓缓说道,“他为何要离开?你以为哀家真的护不住他?他是怕他成了你我的绊脚石。而你,却不思进取,仍旧做着这些下三路的事,平白浪费了他的离开。”
太后看看窗外,反反复复地深呼吸,像是要将积淀在胸中多年的浊气尽力排出去。她身影落寞,神色寂寥,思忖许久复又开口,语气沉沉:
“先圣如何对吕家,如何对哀家,你是知道的。哀家留在这宫中半生,不光是为了吕家,也是为了自己。”
想她生在军营里,长在马背上,读的是兵书,玩的是沙盘,舞的是兵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