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到头来,还是要守着这一片小小的宫城。
太后将目光移向盒子里的物件。
男儿可以建功立业,女子就只能生儿育女。甚至为了国祚,要牺牲掉自己。
难道就因为少了这一根?
“微臣有肺腑之言,恳请太后垂听。”桑落抬起头。
“说罢。”
“微臣想要问一句,倘若今日微臣献的是一碗粥、或是一件衣衫,更或者是一方城池,太后可会勃然大怒?”
太后闻言绷紧了下颌。
桑落垂眸看着盒子里的东西:“而它与它们,有何不同?”
对情对欲的渴望,和对尊严、权力、地位乃至对自由的渴望,没有不同。
然而,总有人说这些渴望是错的。
那是因为熏陶他们千百年来的规则,本身就是错的。
从一开始就错了。
“他们是害怕。”桑落说。
害怕,才会制定规则,来束缚女子。
害怕?太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,试图理解她的话。
“太后可知,宫中内官死前都会想办法取回喜盒,要将象征他们的标志与身体合二为一。微臣替他们做过蜡像,要做大的,漂亮的,伟岸的。”桑落笑了笑,“即便颜如玉砍了他们的脑袋,他们还期望着来生能够和颜如玉一样,身怀大器。”
太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。
简直荒诞而可笑。
桑落又问:“太后可知他们为何嘲讽颜如玉?”
太后答道:“觉得他没有男儿志气,以色侍人。”
以色侍人,是女人做的事,一个男人做了,那岂不是徒长了那一根阳骨?
“他们总觉得自己不能像女子一样行事,要凸显自己的男儿气概,要当英雄,要征服女人、掌控女人。即便得了不可言说的病症,也不敢说,偷偷摸摸寻医问药,生怕别人误解他们雄风不在。归根结底,是因为——”
桑落停顿片刻,见太后听得认真,便一字一字吐出了四个字:
“阉割恐惧。”
太后彻底愣住了。一旁的叶姑姑也从未听过这样的词。
桑落莞尔:“他们自始至终是害怕的。”
在他们眼里,阳骨是他们威武雄壮的象征。
女子明明如此柔弱,却能跟他们一样,甚至比他们更强。
仔细一想。
阳骨就只是阳骨,并没有别的意义。
有没有那一根,根本不重要。
所以他们害怕了。
害怕孩子不是自己的,所以要她们断情绝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