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室里的冷水扑在脸上,才勉强压下楚颂心头的躁动。镜子里的人眼尾轻颤,眼底带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。
一种名为段怀英织的网,那些细致入微的记得,那些不动声色的照拂,让人不想挣扎。
洗完澡出来,楚颂发现客房的灯亮着。段怀英正弯腰铺床,浅灰色的床单被他抻得平平整整。听到脚步声,他回头:“想着你还得住些日子,所以今天床品都是新换的,看看合不合适。”
“谢谢。”
楚颂的声音有点闷,目光落在床头柜上——那里放着杯温牛奶。
“喝了再睡。”
他看着那杯牛奶,突然想起高中绘画集训班时,段怀英总在他在画室熬夜画画时,在窗台上放一瓶温度刚好的牛奶给自己,便签上永远只有三个字:“都喝掉。”
“那个……”楚颂咬了咬唇,“谢谢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
段怀英走到门口,手搭在门把上,却没立刻离开,“楚颂,”他突然开口,目光落在楚颂的眼底,“今晚的月亮……好像比平时亮一些。”
楚颂愣了愣,走到窗边看向夜空。月亮确实很圆,清辉透过树枝洒在地上,像铺了一层碎玉。
他转头想说话,撞进段怀英的视线里。
对方就站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,眼底映着月色。没等楚颂反应过来,段怀英突然伸手,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发梢。
“早点休息。”他的声音很低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,“有事……你可以随时叫我。”
楚颂的心跳骤然失控,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,身体还残留着发梢被触碰过的微麻感。
他走到床边坐下,拿起那杯牛奶小口喝着,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。
是吧,好像是的,今晚的月亮,确实格外亮。
而段怀英回到房间,指尖轻轻摩挲着刚才碰过楚颂的位置,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。
他打开手机,金禹的消息不断弹出:
【金禹:人还在你家呢?怎么,就这么住下不走了啊?行动力可以啊。】
【段:别管闲事。】
【金禹:什么时候把当年的事说清楚?再不明白,别说楚颂了,我都该以为你是变态了!】
【段:随意。】
你认为是那就是吧。
【金禹:靠,你真够疯的,人在你家,你可控制一下自己,别干出什么非法拘禁,致人受伤之类的违法的事儿来。】
【段:话多,滚。】
金禹瞧着眼见给段少爷惹急了,这才言归正传。
【金禹:说正事,方便接电话吗】
段怀英刚洗漱完,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,屏幕上跳动着“金禹”。他划开接听,指尖还带着未擦干的水汽。
“我说段总,您忙着干啥呢?这么半天没接电话?”金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调侃,背景里隐约能听到酒吧的嘈杂声,“要不要兄弟给你支几招,加速一下进程?”
段怀英走到窗边,看着客房暗下去的灯光,语气平淡:“说正事儿。”
金禹的调侃顿了顿,语气沉了下来:“你爸那边有动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