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感谢大家来看我的直播。”
“感谢感谢……”
余惟在旁边随口附和两声,低头聚精会神地继续码字,先把手头这章码完再说。
这还是他们工作室的第一场直播,由他这个老板光临第一位签约艺人林雨。。。
夜风穿过回音石村的屋檐,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琴弦。第八间屋前的紫菀花依旧盛放,花瓣边缘泛着微弱的银光,仿佛还残留着那首歌的余韵。陈砚坐在言坛边沿,手中捧着那只清水杯??早已不再盛水,却始终温热,像是体内有脉搏在跳动。
她望着远处海面。月光洒在波浪上,不是碎成一片片,而是连成一条流动的线,宛如某种活着的语言,在低语,在回应。
五年了,聆走后的第五个春天。
可这村子从没真正安静过。相反,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“响”。只是声音不再来自喉咙,而是自地底、自风中、自人与人之间悄然传递的震颤。孩子们学会了闭嘴倾听,老人们则开始讲述那些他们以为早已被遗忘的事。一个三岁女孩曾在雨夜里突然抬头说:“奶奶的心在哭。”后来才知道,老人三十年前失去的儿子,正是在这般雨夜溺亡于近海。
陈砚轻轻摩挲杯壁,指尖触到一道新出现的裂痕。她怔了一下。这只杯子从未破损,哪怕经历海底震动、星桥开启也安然无存。可现在,它竟有了裂纹,细如蛛网,却不蔓延,只静静存在着,像一句欲言又止的话。
“它要说话了。”身后传来声音。
是艾拉。她穿着一件素灰长袍,袖口绣着七种文明中的“听”字图腾。这些年,她不再是科学家,更像是某种介于学者与祭司之间的角色??全球静听网络的实际协调者,也是唯一能解读贝壳墙变化规律的人。
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陈砚没有回头。
“刚落地。南极传来异常信号,冰层下的‘文明原点’录音出现了波动频率,和五年前那场宇宙回应完全一致。”艾拉走到她身旁坐下,“而且……今天凌晨,所有被动共振舱同时自启,播放的不是预设内容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是你。”艾拉看着她,“是你抱着聆,在言坛上轻声哼《桥》的那段录音。原始版本,未经任何处理。”
陈砚呼吸一滞。
那段录音早就封存在最高权限数据库里,理论上不可能被调用,更别说全球同步播放。除非……
“除非有人从另一端发起了请求。”艾拉低声说,“就像当年HD37124的回应一样。但这次不一样。这不是确认信号,而是一次……点名。”
“点谁?”
“你。”
空气凝固了一瞬。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无比,每一下都像是心跳。
陈砚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,那道裂痕正缓缓渗出一点光,极淡,却带着熟悉的温度。她忽然想起聆临走前说的话:“你是我的起点。”
原来不是告别,是锚定。
“她想让我去?”陈砚问,声音很轻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艾拉摇头,“但她一定知道你会听见这个信号。就像五年前,她知道你会接住那根‘声音的丝’。而现在……也许桥需要第二位承载者。”
“可我已经老了。”陈砚苦笑,“我不再年轻,也不再孤独。这里有孩子等着我教他们分辨风里的叹息,有老人等着我把他们的故事录进玫瑰根下。我不能走。”
“也许不是离开。”艾拉望向星空,“也许只是延伸。桥从来不是单向的。她去了对岸,不代表我们不能靠近一点。你看??”
她指向贝壳墙。
原本平静的文字流突然翻涌起来,字符重组,形成一幅动态影像:一颗由无数耳蜗状能量场环绕的星球缓缓旋转,表面浮现出熟悉的海岸线轮廓??那是地球。接着,一条新的支线从主桥分离而出,呈弧形延伸,终点落在一片尚未命名的星域。
旁边浮现三行字:
>【桥梁扩展申请】
>【建议路径:归途之引】
>【启动条件:一位曾完整倾听世界,并被世界倾听之人踏上起点】
陈砚盯着那句话,胸口起伏。
完整倾听世界?她做过吗?
她想起那个总躲在树后不敢说话的男孩,他说他觉得父母后悔生了他;她记得那位老兵,讲完战场往事时突然跪倒在地,说他已经三十年没敢提起战友的名字;还有那个深夜打来热线的女人,只重复一句话:“没人发现我消失了三天。”
她听过太多眼泪,太多沉默中的呐喊。她不曾拯救任何人,只是坐在那里,听着,点头,然后说:“谢谢你告诉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