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要跪他!”
“杨衍,他是个装得光风霁月的卑鄙小人,他不配!”
在她要开口阻止杨衍之前,崔邈已经咬着牙骂了出来。
“是啊,我就是一个小人。可我装得足够好,若是我装一辈子,崔大人,你也许还要跟我称兄道弟一辈子呢。”陆识初笑了,眼底是狡黠的光。
“我呸,谁给你称兄道弟,是我从前有眼无珠,错认了你!”崔邈胸口一起一伏,倘若此刻不是身边没有刀枪,他一定要把陆识初捅上三刀六个洞。
陆识初对于崔邈的这种愤怒并不在乎,他只在意杨衍:“怎么样,跪还是不跪?”他说着,给站在崔邈跟柴蘅身后的兵士使了个眼色,一柄大刀即刻架到了柴蘅的脖子上,她脖颈处的肌肤雪白。刀子架上去的那一瞬间,立即有了一道血痕。
杨衍的神色变了变。
“你让他们把刀放下,我跪。”
他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,对着陆识初屈膝跪了下去。
让一个奴颜婢膝的人下跪是没有意思的,让一个硬骨头对自己屈膝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。
陆识初勾起唇角,笑出声来:“还不够,你再给我磕三个响头,说一句是你从前有眼无珠,求我大人不记小人过,我就把刀撤下来。”
杨衍脊背一僵,袖袍之下的拳头已然攥紧了。但闻言还是额头触地,冰凉的地面与肌肤相贴,冷得让人浑身一颤。
“是我从前有眼无珠,求您……大人不记小人过。”他咬着牙颤声道。
“咚”的一声,头上便是一道血印子。
陆识初嫌他磕的不够。
“这力道不够重,重新磕。”
额头猛地撞在地上,更沉重的一声。
如此屈辱的场面,让崔邈骂得更难听了。
柴蘅脖颈上架着刀,在看到杨衍来的那一刻,她的脑子是懵的。直到现在,才稍稍清明过来。
她深吸一口气,趁着拿刀的士兵愣神的功夫,直接后勾腿,一脚踢飞了那把刀,因为刀子离脖颈太近,还是划出了一道不深的伤口,好在没有伤到经脉所在处,她捂着脖子站起来,拔出腰间的匕首,直接向着陆识初扔了过去。
与此同时,她想要把杨衍拉起来。
“起来。”
“不要跪他。”
陆识初被她飞出的匕首割破手臂,伤口即刻渗出血来,他吃痛之下恼怒至极,刚好柴蘅已经到他面前,她蹲下身子,要扶起杨衍,陆识初一脚已经踹了过来。
杨衍脸色一寒,在陆识初要踹在她身上的时候,已然把她护在了怀里。他这一脚踹得极重,虽然是在背上,但仍旧让杨衍喉间泛上一股血腥气。
他喉间一阵腥甜,怕吓到柴蘅想要压下去,但又没压住,还是吐出了这一口血。
“我没事。”
“你不要担心我。”
杨衍看着柴蘅担忧的目光,哑然失笑。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了。
柴蘅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,立即收回目光,走到这一步,她已经不觉得师兄能真的放他们走了。
果不其然,陆识初走到他们的面前:“原来想放了你的,可惜了师妹,你不听话。”
“既然这样,那就再多关你几日。”
“刚好,明日我就把杨大人送到拓拔野那里了,到时候生死难预料,你们也就再也见不到了。这一晚,刚好留给你们叙叙旧。师兄也不是全然绝情吧。”
陆识初对柴蘅是有情分的,但想起杨衍这么一个骄傲的人跪伏在地上向他求饶的样子,心头涌起一股子扭曲的快意。
他食言而肥。
没有放走柴蘅,而是又把他们关了起来。
崔邈还是关在先前的那一个营帐里,柴蘅跟杨衍被关在了一处。
柴蘅不知道怎么面对杨衍,是她把他骗来的,明知道是哄骗他来送死,她还是这么做了。
因为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,所以柴蘅还是隔着营帐跟崔邈说话,直到崔邈要休息了,她似乎这才想起同在营帐里的杨衍。
先前崔邈受伤,她还会伤心地哭一场,但不知道为什么,也许是上一世为这个人难过得太多了,到他这里,她一点眼泪也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