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乎察觉到了这个方向的异动,码头处的官军交头接耳了几句,又朝穆文澜处指点了数下,便列队行来。
雷猛暗暗拔出刀,低声请示道:“将军,是战是避,还请示下。”
穆文澜正在斟酌,忽听身后亦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。她心中一凛:莫不是方才的林彻部发觉他们的动向,前来截杀?
前后夹击,一场厮杀在所难免。
她向车内道:“阿蘅,你躲好了,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。”
温蘅心知有异,急切地想开窗道:“阿姊,若情况紧急,不必管我死活。”
两军对垒,她一面杀敌,一面还要保护自己,势必落入下风。她温蘅,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,就是成为他人的累赘。
穆文澜按住车窗,“阿蘅,当年若不是你父亲帮助我潜逃至边城,又暗中祝我屡建奇功,我才能衣锦还朝,以将军之功凌驾公主身份,恐怕已经和前几位和亲公主一样,在异乡被磋磨至死了。温将军临死前给我写了一封信,除了指点边事,唯愿孤女平安。所以,我就算死,也不会扔下你不管的。”
她将长枪横在身前,沉声下令道:“列队,杀敌!”
言语间,身后的马蹄声已近在咫尺。
马蹄声中夹杂着一道熟悉的人声。
“公主!不,将军!左相!可找着你们了!”
是王贵。
他被人架在马上,一路颠簸而来,看上去整个人都要被摇散架了。
行到跟前,王贵滚下马来,幸亏有人搀扶着,才不至于摔落在地。
他顾不得行礼,踉跄着从怀里掏出一封短笺呈上。
“您二位前脚刚走,就有人送来这封信,说是给左相的。还说事关生死,让下官务必送到左相手中。还好路上除了您二位,也没别人的马蹄印了,我就顺着足迹追来了。哎哟,难为我一个文官,多少年没上过马了,差点一把骨头都抖落在半道上,这趟回去,可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。”
穆文澜瞥了他一眼,笑道:“让左相回去再记你一功。”
王贵喜笑颜开,顿时腰也不酸了,腿也不疼了。
温蘅接信展阅,只见上书:“陛下夜得天机‘二龙不相见’,欲废太子。太子起事,囚禁宗亲百官。入京陆路不通,可走水路。敖烈出逃,恐前去相助。”落款是镇海侯敖煦,印戳盖的也是敖家的印信。
温蘅阅后,将信撕碎,又交给竹芝彻底焚毁。
她走出马车,朝码头方向望去。
官军整肃有序,正朝此处稳步前进。
王贵见她面无喜色,不安道:“下官,下官没送迟吧?”
温蘅摇头道:“迟的不是你,另有其人。”
敖煦信里最后一句话虽充满无奈,但也给了她希望。她第一次觉得,敖烈的出现也不是件坏事。
在她凝眸之际,官军的队伍里突然起了骚动。
先是后方的士兵接连倒地,中部的士兵乱作一团,前头的领军回头查看,来不及呼喝,便也中刀倒地。
仍好好站着的数十名“官军”,为首的一掀帽子,朝温蘅方向咧嘴一笑,正是敖烈无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