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样啊。”玺克沉思。
“我王。您必须去北方学院。”蜜姷的声音说:“您已经是黑夜王者的仆人,谁也不会放过您。只有那里是您惟一的出路。”
“这我再考虑。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过去。”玺克说。
玺克用祭刀把沾了血的左边袖子割下来,包住蜜姷的头,打上一个好提的结,然后才去叫舒伊洛奴。这次他很大力的摇了舒伊洛奴四下,她才抬起头,睡眼惺忪的盯着玺克,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。
玺克苦笑说:“该去找路了。”
玺克牵着舒伊洛奴的手,走在崎岖不平的森林里。他靠植物的生长情形推算出方位。他们人在北半球,植物长得比较茂盛的那一侧是面向南方。因为南面日照比较多。
这座森林里的植物很奇怪,大部分玺克都认不出来,很难采集可用的药材。
“玺克,你知道要怎么走吗?”舒伊洛奴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玺克老实回答。然后他向舒伊洛奴解释了他的打算:先离开这个危险的森林,再考虑下一步。
“我想回家。出去以后,我想回家!”舒伊洛奴说。
玺克转头,看到舒伊洛奴的双眼亮了起来。他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,他们两个到现在还没死已经是个奇迹了,接下来还需要更多的运气才能活下去。至于活着出去,概率微乎其微。
“你是怎么进来的?”玺克问。
“什么?”
“你怎么会进到黑夜教团的?”
舒伊洛奴没有回答。玺克也没有回头看她的表情,只是继续走。遇到一个突出的树根,玺克说了句:“小心。”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。
过了一分钟左右,舒伊洛奴才说:“他问我要不要去一个自由的地方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玺克问:“你以前待的地方,很不自由吗?”
“像是个牢狱。”舒伊洛奴说。
“所以你就被骗了。”玺克说:“骗到真正的牢狱来。”
两人又沉默了好一段时间,这次是舒伊洛奴先开口:“你是平民还是贵族?”
“平民。”玺克回答。他出生在深山里的小村落。
“我家几乎算是贵族。如果没有继承人,爵位就可能转移到我家来那种——”
玺克把食指放在唇边,示意舒伊洛奴安静。
小灰一下子聚集到玺克旁边,他们身边围绕着白茫茫的雾气。
静下来后,两人听见一种奇怪的闷响。有点像水声,但又糊糊的,接近冒泡的声音,却没有泡泡破掉的音。
蜜姷的声音突然尖叫起来,玺克吓得缩起脖子。
“你们完了!完了!完了!连骨头都不会剩下!活该!活该!咿哈哈啊啊啊啊啊!”
玺克不能出声叫她闭嘴,只好放任她继续叫。
“这个森林里有灰绿的死亡之浪,有墨黑的月夜之主,有木纹的高枝之王!您死定了!死定了!您会跟我一样!不,您会比我更加凄惨!一定会!”
灰绿的死亡之浪——玺克看到了。远方的树干渐渐染上一层绿色,那层颜色会扭动、在微弱的阳光下反射出破碎的光点。这些绿色逐渐接近,到了一百米外时,玺克看懂那是什么了。
那是无数的食肉虫。这种虫长得像蛆,饥饿时虫体是灰绿色。因为非常脆弱,单只长度还不到一公分,一拍就死,所以会群聚起来移动。偶尔出现在人居范围内时,通常都只有十几只。
但是玺克觉得这里应该有上千万只。层层叠叠的,形成一道比人还高的浪头,在森林里巡行。宽度更是无法计量,根本看不到边界。已经不可能躲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