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澈点头,将木牌收入行囊。
他知道,这一战赢了,但战争仍在继续。
孤鸣钟虽被净化,可它的根源未除??那是人类对情感的漠视,是对“软弱”的羞耻,是对“倾诉”的恐惧。只要这些还在,新的钟就会不断诞生。
三个月后,他抵达西域沙漠绿洲。
一座新兴城镇拔地而起,名为“言归”。街道宽阔,市集喧闹,人人佩戴一枚小巧铜铃,见面互碰铃铛,作为问候。镇中心立着一座雕像:一位老人手持晶石,身旁围着九个不同服饰的人,象征最初的聆者联盟。
这是归语城觉醒后传播的第一座新城。
阿澈并未进城,只在远处沙丘坐下,取出信笺,给南岛的小莲写信。
>“今日路过言归镇,见孩童们在广场练习倾听术:一人讲述心事,其余人闭目静听,结束后复述内容,确保‘不遗漏一丝情绪’。
>我坐在树下看了很久。
>有个男孩说他怕黑,因为爸爸总加班不回家。
>结果八个小伙伴轮流陪他走夜路,整整一个月。
>原来治愈孤独的方式,不是消除黑暗,而是让人知道,光一直都在。
>我老了,记性差了,走路也慢了。
>可只要还能听见一声‘谢谢你听我说’,我就还能走下去。
>记住,灯莲开在哪里,哪里就不再是荒原。”
写完,他将信封好,放入一只木鸟机关中。翅膀展开,振翅飞向南方。
他仰面躺下,望着星空。
晶石静静躺在胸口,光芒微弱,却始终未灭。
他想起年轻时看过的一句话:
>“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,不是生与死,而是我说了,你却没有听。”
而现在,他终于明白,最珍贵的距离,是我说了,你不仅听了,还说:“我懂。”
风起,沙粒轻舞。
远方,又一声极细微的钟响,自东方传来。
阿澈闭上眼,嘴角含笑。
“来了啊……”
他缓缓坐起,拍去尘沙,背起行囊。
旅途从未结束。
只要还有人躲在角落喃喃自语,只要还有孩子在黑夜中渴望被拥抱,只要还有灵魂在无声中呼救……
他就必须走下去。
他是阿澈,曾是少年,如今是爷爷。
他是第一个聆听者,也将是最后一个守夜人。
钟声不止,他便不歇。
天地辽阔,万籁纷杂,而他始终记得最初那一句:
“你还好吗?”
正是这一问,点亮了人间所有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