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什么时候开始听的?”她问。
“三天前。”男孩说,“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,梦见一口井,井底有人对我笑。醒来就听见这歌声了。”
林晚的心跳加快。
她忽然明白:第七口钟从未空置。它一直藏在每一个尚未学会说话的灵魂里。当一个人第一次尝试表达,哪怕只是一个不成调的哼唱,那便是“听见”本身的诞生。
她抱起录音机,连夜下山,在一处废弃广播站架设设备。她将这段旋律转为电磁波,通过残存的短波频道向全球发送,不加说明,不附解释,只重复播放:
la-mi-so
la-mi-so
la-mi-so……
七日后,回应陆续传来。
西伯利亚猎人说,他家的狗突然开始跟着哼唱;
巴西贫民窟的孩子们用锅碗瓢盆敲出这段节奏;
日本某小学音乐课上,全班学生无意识合唱此曲,老师录下音频却发现他们根本没学过;
最惊人的是,海底碑林遗址附近,渔民捞起一块奇异珊瑚,内部结构竟与这段旋律的声波图谱完全吻合。
林晚知道,这不是传播,是唤醒。
语言从未真正统一过人类,因为它总被权力编码、被情感绑架、被制度收编。但**频率**不同。它可以绕过意义,直抵灵魂最初的震动。
一年零七天后,北极星再次偏移,这次是整整一度。
初语纹路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,是一些新生儿额头上浮现的淡淡银线,形似音叉,终生不褪。他们不会早慧言语,却对声音异常敏感,能分辨出母亲说“我爱你”时气息的微妙差异。
有人恐慌,称这是“新觉醒”的征兆;
有人欢呼,说人类即将进入“共听时代”;
更多人只是默默观察,等待下一个春天。
林晚最后一次登上昆仑之巅。她将手记投入风雪,任其翻飞如鸟。她不再需要答案,因为她已学会提问。
她望向东方,那里曾是第七遗址所在。如今黄沙覆盖,寸草不生。但她知道,那口井并未死去,它只是沉入更深的地脉,如同所有未说出的话,静静等待被听见。
她张开嘴,没有说话。
只是轻轻哼了一声。
la??
风接过了下一个音。
mi??
雪落了下来。
so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