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道悬殊的身影在血色大地上轰然对撞,预想中的惊天动地没有发生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沉闷声响。
嘭??!
白铭的长棍砸在山君头颅侧面,感觉像是击打在一个充满气体的巨大皮囊上。
长棍深。。。
夜色如墨,却不再寂静。城市的每一寸空气都仿佛浸透了低语,那些声音来自地铁站角落蜷缩的流浪汉,来自医院ICU外彻夜未眠的母亲,来自边境线上守望故乡的老兵??他们未曾相识,却在同一频率中颤抖。林小满坐在第七中学旧址的礼堂残垣上,脚下是当年被炸毁的记忆档案室。如今这里长出了一片野花,紫的、白的,在风中轻轻摇曳,像是从灰烬里重生的诗句。
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照片,那张陈默与墨墨的合影已被摩挲得边缘发毛。爪印信封静静地躺在身旁,像某种活着的遗物。三天来,她没有合眼。不是不能睡,而是不敢。每当闭上眼睛,梦境便自动开启一扇门??不是走廊里的那种,而是更深、更古老的门,通向人类集体潜意识最幽暗的夹层。她在梦中看见无数黑猫并肩行走于星河之上,每一只背负一段被抹除的记忆;她听见千万人齐声低吟《我记得》,音浪掀起风暴,将一座座“净化中心”的钢筋水泥撕成粉末。
可她也知道,这不只是梦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李砚秋发来一条加密消息:“非洲实验区出现反噬现象。服用‘认知清洁剂’的孩子开始集体做同一个梦??梦见自己变成猫,在火场里奔跑,嘴里叼着写有名字的纸条。”
林小满瞳孔微缩。这是EOE-01的反击,也是墨墨留下的后手。情感无法被彻底清除,只会转移、变形、以另一种生命形态延续。那些孩子的眼睛之所以浮现蓝光,正是因为他们的意识正在被迫接入一个早已废弃的控制系统??“灰烬协议”的底层架构仍在运行,像病毒般寄生在新药物中。
她站起身,拍去裙摆上的尘土。远处传来脚步声,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朝她走来,约莫十三四岁,手里抱着一本破旧的素描本。女孩走到十步之外停下,声音很轻:“你是……林姐姐吗?”
“我是。”林小满点头。
女孩递出素描本。“我做了个梦。醒来就画了下来。”
林小满翻开第一页,呼吸骤然停滞。
画面上是一座巨大的钟楼,指针停在3:17。楼下站着七个孩子,全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校服,手牵着手。其中一人戴着红领巾,脸却被涂成了黑色。而在钟楼顶端,蹲着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猫,尾巴卷成螺旋状,双眼发出淡金色光芒。最令人不安的是背景??整座城市倒悬在空中,下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镜子海洋,镜面映照出无数个重复的她,每一个都在哭泣。
“你记得这个钟楼吗?”林小满问。
女孩摇头。“但从没去过的地方……可我知道,那天火灾发生前,有人按下了钟楼的紧急制动钮。老师说那是故障,但我在梦里听到了密码声??滴、滴滴、滴,三短一长。”
林小满心脏猛跳。那是“猫语协议”的初始唤醒码,只有陈默和极少数核心成员知道。而3:17,正是七年前“心灵花园”项目正式启动的时间戳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周雨桐。我妈妈……三年前吃了‘清洁剂’,现在她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。”女孩声音颤抖,“但我梦见她抱着我说对不起,她说她其实一直记得我爸爸是怎么死的。”
林小满合上素描本,轻轻抱住女孩。“谢谢你画下这些。这不是梦,是你妈妈的记忆在找你。”
当晚,林小满召集记忆共同体残存的技术团队,在地下避难所重启一台老式投影仪。他们将女孩的画作数字化后导入EOE-01的情感共振模型,结果令人震惊:图像中隐藏着一段高频脉冲信号,经解码后竟是一段视频残片??
画面晃动,镜头对准一间密闭房间。沈知远身穿白大褂,面前站着一名少女,约十六七岁,手腕上有明显的烧伤疤痕。他冷冷地说:“最后一次机会。说出‘我不记得’,你就能回家。”
少女咬破嘴唇,鲜血顺着下巴滴落。“我记得。我记得你们把弟弟关进隔音舱,我记得他最后喊的是我的名字。我记得……每一个字。”
下一秒,注射器刺入她的颈部。她倒下时,眼睛仍睁着,瞳孔深处闪过一道金光,如同猫眼石燃烧。
视频结束前,右下角浮现一行小字:**S-09,失败品。建议永久封存。**
“S编号……这是‘心灵花园’的活体实验记录。”李砚秋脸色铁青,“我们一直以为所有实验体都在大火中遇难,原来还有幸存者。”
“不。”林小满摇头,“她不是幸存者。她是钥匙。”
她猛然想起录音中陈默的话:“我把密钥藏在猫的瞳孔中。”而那只猫,是墨墨。但墨墨从未真正拥有过人类的眼睛??除非,它曾将自己的意识短暂植入某个实验体体内,完成最后一次数据传输。
那个少女,就是载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