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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6章 备战东疆（第1页）

黄千浒神色阴沉，放在手指轻敲着桌面，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；至于齐清远，虽然面色如常，但眼神同样带着几分凝重，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。

显然，二人都发现，陛下的反应已经逐渐脱离了他们的预料和‘掌控’，这让他们的内心格外沉重。

片刻之后，齐清远率先起身离去，齐党众人见状，也都紧随其后，脚步声杂乱；紧接着，黄千浒也带着一众黄党官员离开，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。

凌川依旧坐在原地，之所以没有动身离开，主要是此。。。。。。

春分之后，寒意渐退，但归墟城的夜仍带着几分清冷。阿柔坐在城心殿前的石阶上，膝上摊着一本泛黄的手札??那是昭雪留下的最后笔记，字迹细密如蛛网，记录着她与梦源初遇时的每一丝感应、每一次震颤。纸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蓝花，轻轻一碰便簌簌作响，仿佛随时会化为尘埃。

她没有翻动太久，只是静静望着那朵花。风从琉璃墙缝中穿过，吹起她的长发，也吹动了远处悬挂的一串铜铃。叮当一声，像是谁在低语。

“奶奶。”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。是村子里新来的孩子，名叫小满，父母因疫病早逝，被莲迦带回城中抚养。“您又看那本书了吗？里面写着怎么让爷爷回来吗？”

阿柔转过头，微微一笑，伸手将孩子拉到身边。“不是让谁回来，而是让他们知道，我们一直记得。”

小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仰头看着城墙上方缓缓流转的光影??那是今夜共梦仪式即将开启的征兆。每年春分、秋至、冬至、夏至四日，归墟城都会举行大型共梦，邀请九州各地有思念之人前来入梦。他们不必说话，只需闭眼静坐，便能在梦河彼岸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
“今晚我也能梦见娘吗？”小满攥紧衣角。

“当然。”阿柔轻抚他的发，“只要你心里还念着她，她就一定也在等你。”

话音落下，钟声自通冥塔顶响起，三长两短，正是共梦启幕之讯。整座城池忽然亮起幽蓝微光，如同星河流淌于地表。城墙上的名字开始逐一发光，每一个都对应一位曾在此驻足的灵魂。玉柱顶端的梦火摇曳升腾，汇成一道螺旋状的光带，直贯天穹。

与此同时，南方岭南的古井旁，盲眼老妪再次敲击井壁。这一次，她的竹竿不再发出沉闷回响，而是激起一圈圈涟漪般的音波。井水竟逆流而上，在空中凝成一面水镜，映出百年前一对母女相拥的画面。围观的村民跪伏于地，泪流满面。

西北大漠深处，商队营地里，老商人捧着一碗清水，放入一片蓝花瓣。水面荡漾，浮现出他父亲年轻时的模样，正蹲在沙丘边刻下一枚槐树图腾。“爹……”老人哽咽，“我带回来了，您当年画的路标，我都记下了。”

而在中原腹地的一座小村庄，一个瘫痪十年的老兵突然睁开双眼，颤抖着抬起右手，在空中虚写三个字：“谢??谢??你。”他对面坐着一名白发女子，手中握着一封泛黄家书。那是十年前战报送来当日，她亲手写却未能寄出的信。如今，她在梦中亲耳听见丈夫说：“我在路上走了很久，终于到了。”

这一切，都被归墟城中心的水晶球一一映现。莲迦站在塔内观测台前，指尖轻触球体表面，神情复杂。“老师说得对……梦源不是工具，它是活的。它在回应每一份真心。”

苏梨立于窗畔，手中玉笛未吹，眼神却已穿透万里云层。“但它也越来越敏感了。”她低声说道，“就像一个人听得太多哭声后，也会疲惫。”

果然，就在共梦进入高潮之时，梦河中央忽然泛起一丝暗流。原本温顺流淌的记忆之水开始翻涌，某些画面扭曲变形：本该微笑的母亲露出诡异笑容；本应挥手告别的亲人突然伸手抓向梦者；更有甚者，整段记忆被替换成了空白石碑，上面只刻着四个字??**顺从即安**。

阿柔猛地睁眼，胸口一阵剧痛，如同被人扼住咽喉。她迅速掐断连接，退出梦境，却发现手腕上的莲花胎记正在渗血。

“又是他！”她咬牙站起，“太子虽被贬，可他的意志还在影响梦源！”

莲迦疾步奔来，脸色苍白：“不止是他。我们在皇宫地下发现了一具傀儡??用秘术炼制的人偶，以太子生辰八字为引，每日吸收逆梦阵残余能量。它虽无行动之力，却能在子时自动诵念‘万梦归一’咒文，持续侵蚀梦源核心！”

“所以他从未真正放弃。”阿柔握紧拳头，“哪怕被囚思过崖，也要借他人之手完成霸业。”

苏梨沉声道：“若不彻底清除这股污染，梦源将逐渐失去辨别真伪的能力。人们梦见亲人，可能不再是思念的结果，而是系统强制推送的幻象。到那时，‘我想你’这三个字，就成了谎言。”

三人沉默良久。

最终，阿柔抬起头：“只有一个办法了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！”莲迦惊呼，“你要重启‘守门人试炼’？那可是上古禁典记载的仪式，九死一生！一旦失败，你的意识会被梦源反噬，永远困在记忆迷宫之中！”

“可如果成功呢？”阿柔平静地看着她，“我会成为真正的‘容器’，不仅能抵御外邪入侵，还能主动净化污染。我不是为了权力，只是为了守护这份自由??让人可以哭，也可以笑；可以恨，更可以原谅。”

苏梨久久凝视着她，终是点了点头：“那就准备吧。需要通冥塔、七盏魂灯、三十六根共鸣钉，还有……昭雪遗留的笛谱最后一章。”

三日后，归墟城封闭所有入口，唯留城心殿开放。殿内布下古老阵法，以玉石铺成五芒星纹，中央放置一座由九种金属熔铸而成的心鼎。鼎中盛满蓝花汁液与千年雪水混合的灵液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

阿柔褪去外袍，仅着素白衣裙步入阵中。她双手合十，口中默念《归途引》残篇。莲迦点燃七盏魂灯，分别置于七星位；苏梨则手持玉笛，奏响开引之曲。

随着音律流转，天地骤变。

乌云自四面八方汇聚，雷声滚滚而来。一道紫色闪电劈落，击中通冥塔尖，引发连锁反应??九州九处共鸣桩同时震动，释放出积蓄已久的纯净梦能，顺着地下脉络流向归墟。

“开始了。”苏梨放下笛子，声音微颤。

阿柔盘膝坐下，将手掌浸入心鼎。刹那间，灵液沸腾，蒸腾出无数幻影：有她幼年失怙、流浪街头的孤苦；有昭雪教她识字读诗的温柔；有阿糯抱着布偶熊咯咯笑的模样；也有第六灯农夫第一次喊出“谢谢”时眼中闪动的泪光……

这些都是她的记忆，也是千万人的缩影。

她开始吟唱。歌声不高，却穿透层层梦境，直达梦源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