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本该跟他们和三胞胎妈妈一起去四川,听说青海的警察已经过去,准备移送管辖手续,一切都很顺利。
我多想陪着他一起去老家见证故事的完结,可我没有去,我去了西宁。
——
韩竞家的阿姨说,奇奇绝食两天了,现在已经奄奄一息,实在没办法才打来电话。
叶满开视频没有用,哄它吃饭也没用,它趴在自己的小窝里,蜷缩着谁也不理。
他匆匆转车来到西宁,当天下午就到了这个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城市,他坐在出租上四处打量,这座海拔两千多的高原城市是韩竞长居的地方,他没来过这里,觉得非常好奇。
这里的天空很蓝,整个城市看起来干燥清爽,人又高又漂亮。
二十七岁这一年,他忽然想起十七岁时网上看过的一句青春疼痛文案——“我来到你的城市,伸手触摸你的气息。”
他觉得韩竞应该住在这样的地方,这里的气质与韩竞的太过相似。
于是他轻而易举感觉到了亲切。
韩竞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,一个大平层里面。
从电梯出来,他匆匆敲门。
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开的,她恭敬地叫了声:“叶先生。”
叶满慌忙应了声,也来不及寒暄,问:“奇奇呢?”
话音刚落,从屋里传出一连串哒哒哒奔跑声,一只小白狗冲了出来,叶满立刻蹲下,那只小狗窜进了他的怀里,哀哀叫起来。
他心疼坏了,喉口酸涩得一时没发出声。
这些天他一直奔波,他以为奇奇已经是健康小狗了,可忘记小狗最需要陪伴,他忽略了它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叶满把它抱起来,准备穿韩竞的拖鞋,但阿姨放下了一双,他穿着竟然完全合脚。
这一路上他浑身冷透,根本没缓过来,西北的风硬、干,吹得他脸有些皲裂。
进到韩竞家里他才感受到暖意,地暖充满整个硬朗而简约的房子,给韩竞给人的感觉很像,是个成熟硬朗的男性空间。
从六月认识韩竞到现在半年了,他第一次知道他家的样子。
但他来不及细看,抱着韩奇奇坐在超大客厅的柔软沙发上,仔细观察它的样子。
它很干净,看起来没受什么伤,皮肤病也没复发,只是肚子很瘪。
它疯狂摇晃尾巴,冲着叶满汪汪叫、吐舌头,大大的耳朵忽闪忽闪,黑眼珠一直盯着叶满,看上去也没有生病的迹象。
叶满试探着打开一个狗罐头,小狗立刻狼吞虎咽吃起来。
阿姨走过来,奇怪地说:“之前连水都不喝的。”
“请问有鸡肉或者牛肉吗?”叶满礼貌地询问:“它爱吃肉,我去煮一点给它。”
“千万别和我客气,韩老板给我的工资不低的。”她笑盈盈说:“我这就去。”
叶满摸韩奇奇白白的毛,轻声说:“对不起,我以后再也不把你丢下了。”
韩奇奇不是记仇小狗,它认主,只要主人还要它,它就会忠心耿耿。
吃过饭那只小狗的肚子圆滚滚,躺在叶满腿上捉他的手指玩,放在嘴里用小牙咬,并不用力。
叶满喜欢它喜欢得要命,心不停塌陷,阿姨已经下班离开,叶满就更加自在,在这个充满韩竞气息的房子里,他终于放松下来。
陪了韩奇奇好久好久,他抬起头时,忽然发现外面下起了雪。
他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的雪,觉得心踏实下来,他熟悉的冬天终于到了。
大雪一片一片重重落下,照亮了西宁的夜色。
他打开封闭式阳台窗户,伸出手去接雪花,他曾经觉得西北雪山上的雪也未必比他窗台上下得更厚,可现在他察觉到了不一样,他想起来其实每一片雪花都不一样,就像每个人的指纹都不同。
每一片落到他的身上都是独一无二的。
雪落在他的衣袖上,纯粹透明的冰花绽开在他的眼前,他仰头,看见了源源不断的生命在他面前坠落。
东北野地里的秋英和格桑花长得一样,但格桑花并不单指一种花,那是藏族人民对标志着夏季与雨季来临的杜鹃、报春等高原花卉的总称,而就算是秋英也是漂亮的。
自己在出租屋睡一大觉起来看到了窗台堆满苍白,却忘记那里面的每一片雪花都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