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满:“嗯。”
孙媛:“唉。”
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,这些天她刚听说这件事,一直想安慰叶满两句,叶满家是农村的,倒不是歧视什么的,就是这个处理事情的方式市侩还帮倒忙,她能理解这是个挺丢脸又无力的事。
孙媛很快转移了话题,问:“你去旅游吗?我看你发的照片了。”
叶满动动手指:“要我带点什么吗?”
孙媛:“我想要包包和化妆品!”
叶满:“那我明天去逛逛看。”
孙媛:“呜呜呜我好爱你。”
孙媛:“我看你从拉萨开始一直在旅行。”
叶满以为她想问自己哪来那么多钱,却看她发过来一句:“心情有好一点吗?”
叶满怔住,低头,看着自己苍白的双手。
他从出发到现在整个人变化很大。和孙媛分别那天,他坐在民宿里看着自己,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一个植物,笨拙木讷。
现在的他好像长出了一些枝杈。
叶满认认真真回复:“谢谢你的在意,最近还不错。”
他收起手机,装好小猪熊,背包离开了公园。
……
韩竞一直在开会,休息时打开手机,一上午了,叶满一条消息都没发来。
他皱皱眉,发了条消息过去,等了很久叶满也没回。
叶满那时候很忙,他紧张而认真地坐大巴。
这里的大巴到站不停,需要按钟才行,所以他每次一上来就会异常认真,生怕错过,也生怕提前按。
下了大巴车,他又不停地在内心里演练要怎么沟通,整个人的大脑非常忙碌。
走错好几条路,终于找到了一个邮局,他在地图上查了全香港的邮局,无法确定信从哪里寄出,只能在信上地址的区域里挨个看。
让叶满感到惊讶的是,香港仍保留着寄信的传统,他走进邮局里,各种窗口前都排着队,功能不限于收发信件,还有收发快递、缴纳水电、罚款等等日常功能。
背着绿色邮包的邮递员从叶满身边经过,叶满目光追随着他,生动多彩的世界里,叶满忽然看到了架子上摆放的明信片。
隔着透明包装,上面是香港繁华的城市夜景,上面印着——
“Ascoldwaterstoathirstysoul,Soisgoodnewsfromafartry。”
有好消息从远方来,就如拿凉水给口渴的人喝。
叶满盯着笑了半天,他一定要买下它。
他捏着明信片来到窗口,说:“您好……”
白皙的手腕上那串深邃绿色的珠子轻轻碰撞,他垂下手,转身离开了邮局。
四十年前,外婆曾试着给香港回过信,但是信件都被退回,即使认认真真填写着信上的地址,仍然被退回,回复“查无此人”。
所以,四十年前,外婆也只是单向收到来自香港的信件,后来她辗转换了许多地方,后续即使有信件也已经收不到了。
他把那封信给工作人员看,工作人员告诉他,这个地址早已经拆掉了,里面的住户肯定已经搬走,四十年前的寄信记录更是查不到。
也就是说,他很难在这里找到那位名叫莫青的老人。
他沮丧地慢慢沿街走,看到街边绿色邮筒,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写好的明信片还没投递。
他停住脚步,将明信片塞进邮筒,再次拦住大巴,去往下一个邮局。
这一路大多时候都在步行,他累得喉咙发腥,腿几乎断了。
他扶着路边广告牌,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,这里已经很偏僻,路上没什么行人,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公里,没有地方可以休息。
他脸色发白,卷发凌乱地贴在脸上,试图用自己不那么坚强的意志继续前进,然而他挪不动腿,脚筋都在痛。
他期盼一辆出租车路过,然而翘首以盼很久都没有人经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