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每在大半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,云山雾罩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,引导案件侦查全靠直觉,永远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又是假。
他沈行琛要是不可疑,这世界上所有监狱都该闭门谢客了。
然而,沈行琛从来不肯被他的冷淡影响,依旧我行我素,粲然一笑:
“可你还是选择相信我呀,为了报答你情深意重的信任……”
裴郁立刻打断:
“少自作多情,我只相信真相。”
“所以,我才要帮你找到真相。”沈行琛拍了拍自己,“你可以雇我监视彭冬冬。”又伸出根手指摇一摇,“不要钱。”
裴郁瞥了他一眼,看见那双黑曜石瞳仁里,闪着狡黠又热烈的波光,直直朝自己望来。
不知怎的,他心头不受控制地一跳,于是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:
“要我师父的隐居地点,不行。”
“不。”沈行琛又摇摇手指,微笑着凑上来,“我要你。”
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话,裴郁已经有了免疫力,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,静静看着对方表演。
“小裴哥哥,你每和我上一次床,我就提供你一个情报,怎么样?”
沈行琛冲他眨眨眼睛,眼波极尽暧昧:
“你可以当我是你的邦德女郎,还可以陪你玩制服诱惑。考虑一下吗?”
掺杂一丝鲜血气息的幽微香味,在鼻端盘桓不去,就像眼前这个人,阴魂不散,蓄意撩拨,却总是……出现得恰如其分。
他需要刻意调动一些定力,才不会在不经意间,悄然沉沦。
裴郁花去五秒时间,恢复心神稳定。又用去三秒,维持面无表情:
“把你的情报,带进棺材里去吧。”
“真的太无情无义了,小裴哥哥,我会伤心的。”沈行琛口气里有着浓浓的委屈,朝他伸出受伤的手臂:
“你看,我都为你流血了,还要让我为你流泪吗?”
扫一眼那道被纱布层层包裹的,仍在渗血的伤口,裴郁不由自主地,就想到自己标本室里那副人体骨架。
那种欲盖弥彰的死亡预感,就像冰封的冥河水面,无论如何汹涌,怎样翻腾,你都清楚地知道,那水是死的。
水底还有谁,在幽幽吟咏着,用金粉写在白骨上的诗行。
——有朝一日我死后,如果有幸留下全尸,就捐献给小裴哥哥,做一副真正的骨架,放到你的床头,永远永远陪着你。让你每天醒来睡去,目之所及,都是我。
那嗓音有少年的清朗,也有妖异的妩媚,飘忽,缥缈,如梦似幻。
虚假的誓言,请不要再继续歌唱。
听得多了,我会当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