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拿着饭盒往外走,心想,他这是在哄她么。也不算吧,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……可不知道原因就煎鱼给她吃,这不是哄是什么……她想着想着就又给自己想乐了,早把他强调的老板下属之类的撇清之词抛之脑后。
公司和云南一行人的谈判很顺利,三天后这行人离开时盛情邀请他们去云南实地考察。
乔岭客套地应下了,却在半个月后就付诸了行动。这并非他心血来潮的决定,而是项目组熬更守夜赶活儿换来的放松机会。
小陈兴奋极了,一路上和几个女孩儿聊个不停。
第一天大家伙稍作休息,第二天他们在村里搭了直播台试播卖木耳。
设备架在半山坡上,再往上走能看见成片的瓦房顶和山间的夕阳。
因是不带销售目标的尝试,正常开播后赵予维就沿着小道往山上去了。
越往上视野越好,她拿着相机拍风景时身后传来乔岭的声音“偷懒啊。”
她扭头:“完成任务才走的。”
又指指前面:“老大你往那儿站,那儿的光好,我给你拍张照。”
乔岭边朝她说的方向走边问:“收费吗?”
赵予维:“给你打折。”
他走去那个位置站好,夕阳的光正好,照得他头发都沾着一层薄光,五官的轮廓也更立体。
赵予维刚找准了角度拍了一张,山坡背面另一条小道忽然冲上来一行人。
其中一个抬胳膊直指乔岭:“就是他!昨天我看见老潘他们几个和他一起吃饭!”
乔岭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儿,这队伍里一莽夫就跟接受号令似的猛冲过来。
乔岭往前走了两步,把赵予维挡在身后,问他要干嘛。
他冲着乔岭怒号:“干嘛?找你算账!”
边说边引领几人把俩人围起来。
这几个男人是当地人,为木耳降价的事儿早就和收购方起了冲突,村委会已经召集双方调解过好几回了,每次都谈得好好儿的,但过一阵儿他们想起来总又能再闹一次。
他们了解到收购方和乔岭谈了合作,认准乔岭是压价源头,这才瞅准了时机来要说法。
但这架势显然不是和平谈话的态度。
眼瞅着这人都快动手了,赵予维抓了乔岭的胳膊就往外跑。
她跑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,那人顺势抓住系在相机上的背带。俩人来回扯一把,那人猛一使力,背带一甩,甩出弧度带动相机咚一声磕在石头上。磕得赵予维心都碎了,脾气也上来。
她使蛮力把背带拽回来,还把相机当武器往那人的胳膊上打了一下,打得那人瞪大了眼睛。
她带上乔岭跑了,像两个亡命天涯的孤勇者。
正经的下山路被堵,他们被迫冲向另一条路,那条道上有座采菌子用的土坯房,俩人慌不择路躲了进去。
赵予维一进屋就把门锁上。那屋子并不密封,左边一扇破窗,右边的墙是木头砌起来的,虽然衔接紧密,但也就是几根木头,像个栅栏似的。
这个看似浪漫的逃亡也只是逃了个寂寞,五六秒后他们就被追上了。
但屋里屋外隔着距离,好歹保证了安全。
乔岭一点儿不慌,他先前都没打算跑,这番行动更像是配合赵予维。赵予维掏出手机给小陈他们打电话,他就隔着窗户和那几个人谈话。
五分钟后,村委会和合作方,以及乔岭他们自己人,三方的人都汇集在了屋子前。
这场闹剧前后拢共半小时。
半小时后众人下山,赵予维抱着她的相机看了好几回。
那会儿夕阳已落,天色渐暗,她目光下垂时瞄到草丛里一团蜷缩状的生物,汗毛立起来时那活物也灵动地摇摆着身体往前冲。
那一刻赵予维迸发出的不是尖叫,是连环嚎叫,她边叫边就着手里的相机无意识地向地上砸,又不敢真的砸下去,整个人又勇猛又胆怯,十分惊惧地往后退着。
乔岭一把把她拽进怀里,她还叫着,脑袋扭向旁边忍不住地往地上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