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久没这么像个活人,简直痛快。
“再来!”
何豫彻底燃起了兴趣,大手一挥,招呼纪何初再次出题,拉着谌峰在自己身边坐下,很快便开始了下一轮。
“所以不是牛吃草,是断手断脚的妻子在地上咬着草爬行……”
“小明的脑子空了就是真的空了啊!他的脑子被虫子吃掉了!”
“那不是油漆味……人就是他杀的!!!他抱着尸体睡了一晚上!”
……
两个多小时转瞬即逝,何豫玩得很起劲,完全忘了自己第二天还要做手术。最后还是谌峰及时制止,游戏才彻底结束。
何豫的紧张感有没有被培养出来不知道,但其他人的紧张感显然都被冲淡了。走出病房,纪何初甚至生出一种错觉——小时候不能在朋友家玩太晚,于是匆匆告别,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再去。
于廷意犹未尽,一路上拉着韩驰分析讨论,从一个病房转移到另一个病房,即便韩驰很少回应,于廷也依旧滔滔不绝,直到纪何初出手将人赶走,这场毫无悬念的话痨比赛才宣告结束。
洗完澡从浴室出来,韩驰发现纪何初正抱着枕头坐在自己的陪护床上。
自从纪何初醒来后,他们俩还没在同一张床上睡过。韩驰走过去,笑着问:
“怎么了,害怕?”
纪何初睨他一眼,悠悠勾起嘴角:“是——啊——”
韩驰擦头发的动作登时停住,冒了一晚上的鸡皮疙瘩又轻车熟路地钻出来。
“……别玩了,”韩驰投降道,“一晚上最吓人的就是你。”
纪何初冷哼一声:“睡觉。”
接着他爬上床,挪到最里面。
胸口暖烘烘的,韩驰从善如流地也跟着上床,很自然地将人搂住。
两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,相同的气味互相纠缠,比拥抱更加亲密。
“有个人今天晚上得意坏了吧,”韩驰在纪何初耳边悄声道,“把大家吓得一愣一愣的。”
纪何初眼皮都懒得掀:“你不是不害怕吗。”
“你别又用那种语气吓人我就不怕,”韩驰蹭蹭他脖颈,说,“反正那些都是假的。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
纪何初张口就来,直到身边的人半天没动静,他才意识到不对。
“别啊,”韩驰收紧胳膊,低声道,“第二天起来要是发现怀里的人变成尸体了,我真的会疯的。”
心跟被针扎了一下似的,纪何初睁开眼,转头看向身边的人,片刻后翻身钻进了他怀里。
“不会变成尸体,”纪何初也抱住韩驰,说,“别乱想。”
韩驰没吭声,只是低头贴得离纪何初更近了一些,像寻求安全的兽类。
胸口密密匝匝地难受,纪何初又想起几天前的一个夜晚,他听见韩驰在睡梦中叫他的名字,含含糊糊地说不要走、等等我。
“不是说相信我吗?”
纪何初抬起手,学着韩驰以前的样子,轻拍他的后背。
“不会再吓你了。”
喉头一哽,韩驰往下缩了缩,偏头把自己埋进纪何初怀里。
“你说的。”
将人满怀抱着,纪何初心间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。
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将这个人推远,以为这样就对谁都好,可这个人却一次又一次不管不顾地回来爱他、救他、陪着他,现在,似乎还赋予了他一项新的能力。
“嗯,”纪何初低头,不动声色地吻了一下韩驰的发顶,“我说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