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牌皮鞋在冰面打滑的瞬间,他腰间突然传来束缚感。
原来是凌秀秀,她早用捆柴火的野藤将他拴在雪橇架上。
“文兵哥当心!”
她故作惊慌地尖叫,手里冻柿子“不慎”砸中操纵杆。
雪橇尾部突然弹起三根钢刺,这是用公社铡草机刀片改装的制动器,生生在冰面犁出半米深的沟壑。
金戒指叮当落在钢刺之间,陈文兵拼命伸手去够,却见他的金戒指竟落到雪地上。。
陈文兵下意识抱住头,就着雪橇开创的雪路往下滚。
凌文杰的铜哨炸响,“往右走,到水库上面汇合!”凌文杰大喊,并迅速调整方向。
众人调整方向,却被滚下来的陈文兵撞得东倒西歪,根本不能按照预期方向转移。
“抓紧!”
周铁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。
断眉汉子骑着倒数第二截雪橇,手里攥着用拖拉机履带改装的救生索。
他凌空抛出的铁索头在夕阳下划出金线,恰与陈文兵熔毁的金戒指同色。
随着一声声酸倒牙的咯吱声响起,他们的雪橇队堪堪避过滚下来的雪堆。
一众人死里逃生,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气。
凌文杰冲周铁善道谢,走到他身后,其他人跟随。
随着他们重新站队,最后竟独独留了一个陈文兵在原地。
雪崩是他引来的,刚刚原本想转道,也是因他险些遇难。
他现在之狼狈,简直无法用语言可说,最重要的是,他很不想在凌秀秀面前,向周铁善道谢,承认自己从错误。
众人瞪了陈文兵一眼,拍着身上的雪,换了个方向往下走。
他们一众人下山时,天渐渐擦黑。
凌达成抽着旱烟等在村口,见到许多人下山,松了口气,磕了磕烟杆子,迎了上来。
他一见到凌秀秀,黑红的脸上褶子松了松,咳嗽两声“回来就好,下次别去了!”
凌秀秀知道这是二叔太过担忧自己,她笑嘻嘻应下,挽上凌达成的手,嘴里应得满满的。
凌达成点了点这丫头的头,让大家各自回家,好好休整。
说完背着手离开。
凌秀秀看他的背影,突然间觉得二叔背更驼了些,人更老了些。
她眼睛一涩,快步跟上去。
走得开了些,转身看了眼从山上下来的众人,他们各自找各自的亲人,有的人甚至抱在一起痛哭。
凌秀秀正要收回目光,王春梅突然扯着妇联袖章凑近陈文兵。
她听到春梅婶子说:“文兵啊,你裤脚沾的这是啥?”
凌秀秀下意识朝陈文兵裤脚看去,隐隐看到一抹殷红殷红的东西沾在那里。
猛地,上一世记忆再次闯进她的脑子里,她紧紧握住手掌,扯得凌达成跟着往后看。
陈文兵低头,竟然发现裤裆大开。
原来,方才雪崩时被树枝勾开的拉链,此刻正漏着港商送的镀金皮带扣。
众人哄笑。
凌达成拉着凌秀秀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