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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（第1页）

第125章

他猛地抬起手里的旱烟杆，用尽全身力气，狠狠敲在旁边的一块大石磨上！

“铛——！”

一声刺耳的脆响，震得人耳朵发麻。

吵闹声被强行按下去一瞬。

“都给我闭——嘴！”凌达成吼得嗓子都劈了。

趁这片刻安静，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凌秀秀，从周铁善身后探出头，声音比刚才更冷。

“出钱，还是出力？”

“不愿意出钱？好，那还照着老规矩，按户出工！没劳力？”

她抬手指向道场边上看热闹的几个半大孩子。

“你家的小子、闺女顶上也行！七岁的栓子能帮大人递水递饭，十岁的凌二狗能学着搬小石子！”

被点到名字的栓子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蹭地跳了出来，急赤白脸地喊。

“放屁！我家小子才多大？骨头嫩着呢！去摔着了谁负责？不行！绝对不行！”

他那缺了门牙的嘴，张得老大。

“那就还是摊钱！”

凌凌秀秀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抗议，目光转向面沉似水的凌达成，提高了声音。

“听着！三天通不了路，粮车进不来，我们这一村子人，就眼巴巴等着饿死！一粒粮食也漂不进这大山沟！”

“不白出力气，就得出钱！没钱没粮？工钱也可以用工分记账抵，或者等秋后卖了粮食再兑！”

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，不留半分余地。

她看着凌达成，继续。

“二叔！路必须通！三天！没粮运进来，我们所有人绑在一块饿死算逑！

要么凑钱请壮劳力集中干，要么今晚开始，每家每户就得把干活的名字报到村部！干不完的，明天我跟我二叔挨家去请！”

道场上一下子安静了许多。

众人面面相觑。

凑钱？舍不得。

把自己家里的半大孩子推上工？更舍不得！

王春梅叉着腰，刚想再反驳，却被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凌根生悄悄扯了扯袖子。

凌达成喘着粗气，看着底下神情各异的村民，烟杆头在石磨上敲了两下。

“都杵着干嘛？是现在回家拿钱，还是登记干活的人名？！”

人群沉默着。

凌成明犹豫着，偷偷把那柄杵在凌秀秀脚边的锄头，往后收了收。

苏梅脸上的肥肉抽动了几下，最后还是不声不响地往人群后面缩。

王春梅看看凌秀秀，又看看挡在她前面铁塔一样的周铁善，再看看凌达成那吃人的脸色，和嘴角亮晶晶的水泡，终于把一肚子话憋了回去，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。

凌根生拉着她走了。

看着没人再敢硬顶着出头，凌达成捂着胸口，用力咳了两声，烟袋锅子点着苏梅和栓子爹几个刺头：

“苏梅！栓子爹！还有凌成明！你们，跟我到村部来！登记！其他人，散了！”

人群像泄了气的皮球，嗡嗡低语着，开始不情不愿地慢慢散开，没人再说“出钱”的事，但也没有人敢再站出来说自家能出全劳力了。

路，终究还是得修。

方法，已经不再是二三十年前全凭热情的时代了。

他重重叹了口气，烟袋锅子无力地垂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