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眼看春耕顺利,他那万元户的精气神,又双叒叕回来了几分,嗓门也透着急切。
隔壁栓子他爹缺着门牙,笑得呵呵漏风,抹了把脸上的汗泥。
“达成就爱瞎操心!你看这日头多稳,天好着呢!种子下去就发芽咯!”
王春梅也带着儿子王大柱在自家地里忙活,偶尔抬眼扫过远处山腰方向。
它嘴角撇出一个轻蔑的弧度,跟旁边的婆娘低语。
“嘁,看见没?有些个就是爱蹦跶,嫌咱们太安逸咯!非得弄出点动静显她能!”
人群哄笑开。
山歌、号子、争吵、笑骂,汇集成一片喧嚣,在这粘稠得令人窒息的空气里发酵。
人人都坚信着七叔公的“天经地义”,和陈文兵“自然之理”的安抚。
汗珠子砸进泥土里,仿佛已能预见秋日金灿灿的收成。
就在这片几近沸腾的“希望”边缘,一个人影显得格格不入。
凌秀秀刚踏上自家门槛上,她的目光穿透喧嚣的人群,死死盯着那人,手里紧紧攥着冻柿子。
周铁善?
他怎么也跟着春耕了?
凌秀秀的右小指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,带来一阵尖锐的幻痛。
她用力攥紧了冻柿子,冰凉的触感勉强压下恐惧寒意。
喉咙发干,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肺腑。
“不能种。。。。。。不能种啊。。。。。。”
她无意识地喃喃,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。
就在这时,祠堂方向通往河堤的小路上,一个高大人影突兀地出现了。
周铁善。
他标志性的破旧喇叭裤裤脚,卷到了膝盖以上,穿着双露脚趾的解放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