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那粗糙的青砖桌面上,赫然放着:
一块被踩进松软河岸淤泥里、又被小心挖出来保持原样的、带着深深凹槽和独特锯齿印子的脚印拓块!
那独特的钉鞋印子,与村里人爱穿的解放鞋,完全不同!
紧接着,周铁善掏出一颗油光发亮的圆润钢珠!
一看这材质,便知道是那种需要强劲弹弓,才能发射出来的玩意儿!
周铁善胸膛剧烈起伏,带着冰冷的泥腥味。
与他相隔不远的凌秀秀,觉得气息直扑在自己脸上,脸不由自主赧红。
周铁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,因为激动和后怕而声音嘶哑,像砂纸在摩擦。
“秀儿!河边!河边。。。。。。有这东西扎出来的深坑脚印!就在。。。。。。就在你昨天落水的石头旁边!”
他粗糙的手指,带着泥土,直直指向那块泥脚印拓!
然后,猛地抬起,指向那颗钢珠!
坚定的手指,如同指向真相的矛尖!
“还有这个!”
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,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。
“那地方。。。。。。没弹弓!但这玩意儿。。。。。。嵌在河底的大石头缝里!新鲜的很!绝对是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——弹弓打出去的铁珠子!”
祠堂角落里,突然响起一个带着惊惧孩童的喊声!
是满仓,他常玩弹弓,而这个是他昨天弹的。
他下意识地喊出声,随即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,满脸惊恐地看向。。。。。。脸色煞白、扶着七叔公的陈文兵!
陈文兵手指僵硬,总觉得有什么脱离自己掌控。
周铁善顺着这声惊呼,锁定笑容微微凝固的陈文兵身上!
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。
七叔公扶着拐杖的手僵在半空。
凌达成紧抿的嘴唇微微张开。
陈文兵脸上的血色,褪得一干二净,扶着七叔公的手,无意识地收得更紧,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满祠堂的村民,呼吸仿佛都被扼住。
祠堂里死寂一片。
只听到周铁善粗重的喘息,像濒临极限的风箱。
那颗搁在青砖上的铁珠子,无声地滚动了一小寸,最终停下来,幽幽地,冷冷地,折射着祠堂的烛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