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嘉遇苦笑,终于把那个没敢说出口的话告诉了她:“你甚至都没问过我为什么把钟明诚送进去,他又为什么敲诈勒索我。你是太蠢还是太自以为是?你只记得你对不起他,你只觉得我是他儿子我不能这么对他。”
苏黎眼神剧烈地震动,惊恐地摇头:“别……别说了。不是的,这事情太复杂。”
“不复杂,其实很简单。你好像很在乎所有人,但你其实谁都不在乎,你就沉浸在你的痛
苦里无法自拔,我有时都分不清你到底是痛苦还是在享受痛苦。你到底有没有试图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呢?至少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处境。那也是个人渣,你以为许敬宗真的愿意为了追人花两千万去整人?他不过是下了个饵,钟明诚以为你真值两千万就打算卖掉你,所以才掉圈套里了,然后去求许敬宗帮他的,倒是许敬宗看在你的面子上最后还是帮了他。他攀上了高枝,但又自尊心太盛,总想搞点大的证明自己,到最后赔个底掉,前几年终于被人扫地出门了,他身无分文,又打上你主意,但他被许敬宗整怕了,不敢招惹你,所以才找上我,开口就问我要五百万,我说我连五十万都没有,他说那就找个媒体把一切都曝光,把许家最后一块儿遮羞布都扯下来。我最后答应给他二十万,但他没过一周就又来联系我,然后我又陆陆续续给他转了五六十万,最后一次我拒绝了他要十万的要求,然后他殴打我,我觉得这个时机成熟了,就报警了。每一笔转账我都保存了记录,包括他威胁我的话的录音,没费什么力气。”
许嘉遇说完,看着苏黎惶惑震惊恐惧又迷茫的神色,顿时觉得一种难言的荒谬,她的天真不再惹人怜惜,甚至令人作呕。可看到她无措地搓着自己手腕上的纹身,还是心疼了。
那是一个心跳线图,遮挡住一处细小的伤疤。
那次跟展雪还有许嘉遇一起那次,她纹了这个,虽然她跟展雪说没什么具体含义,但那伤疤是因为钟明诚留下的,大概心跳线也是纪念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。
她一直以来的精神依托大概还是那段她认为美好的感情,所以许嘉遇一直不想告诉她这件事。
他只是觉得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搞明白的事,她想要知道总会知道,他只是不想亲口说给她听。
但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要他亲自讲。
苏黎神情还恍惚着,许嘉遇转身又走了,临走前又说:“我不知道你把行李箱搬出来干嘛,大概是威胁我?离开明家你无处可去,你知道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为难自己。但我不会再妥协了,你爱去哪儿去哪儿,睁开眼看看世界吧,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痛苦。”
小兰在花园里摘月季,剪了一些准备给小姐泡花瓣澡。
她看到许少爷出来,热情打招呼:“许少爷,要去哪里?小姐在看电影,你要不要一起?”
许嘉遇原本想要出去开个酒店睡一觉,但却突然顿住脚步,问小兰:“她还没睡?”
“没有呢,估计是气着了,刚刚先生在呢,俩人又吵架。”
许嘉遇拧了下眉。
“去吧去吧,你陪陪小姐,她会开心的。”
许嘉遇最后还是去了,踏进影音室,就想起上次来这里的场景。那天也是躲他妈,但其实主要还是不由自主想去见她。
进门她就半梦半醒说一句:“衣服脱了。”
那天最后是她一句“滚吧”结束,他辗转反侧,晚上她一句道歉,他就瞬间忘掉了所有的原则。
他第一次隔着电话自渎。
第一次……
其实很多第一次都给她了。
影音里连一点光亮都没有,屏幕甚至都暗着,也不知道是她根本就没看,还是看完了。
“明初?”他试探问,摩挲着想开灯,但找不到位置,只能靠记忆往沙发的方向靠近。
她始终没回应。
他都要怀疑她根本不在这里的时候,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,把他往旁边拽了下,下一秒他跌坐沙发,她翻身跨坐在他腿上,柔软温热的鼻息落在他耳畔,她身上有红酒的香气,声音含糊,说出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。
“我爸要我开学前把婚订了。我爷爷的意思。”她声音很淡,听不出愤怒还是喜悦,也就听不出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。
许嘉遇抱着她的手松开了些,身体微微颤抖着。
“那你的意思呢?”他最终还是问出口。
明初沿着他的下颌线有一搭没一搭地吻他,手不自觉已经伸进他衣服里,发出一点满足的哼声。
但那语气是真凉薄,她说:“我答应了。人有时候总是要妥协的。不会结婚的,别绷这么紧了。”明初拍了下他胸肌,“也不会跟别人上床,不会让你变第三者的,这个保证可以吗?”
“嗯。”许嘉遇垂着眼睫,黑暗里看不清彼此的脸,只有触感清晰,她感受到他放松下来的身体,却看不到他眼底那片赤红,他那麻木的神经,似乎被针扎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