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的就是假的,血浆是糖浆加食用色素,尸体是硅胶制品,鬼怪是化了妆的大学生兼职。
但钟夙喜欢这种氛围。
黑暗,逼仄,充满不确定性。
人们在这种环境里会不自觉地寻求依靠,放下平时的伪装和矜持。
就像现在。
十指交扣,握得很紧。
“跟紧我。”
“嗯。”
真容易啊。
人类对于示弱者的保护欲就是这么廉价,只要露出恰当的脆弱,就能换来想要的反应。
他们继续深入。
下个区域布置成医院的场景,墙上挂着x光片和骨架模型,偶尔有东西在黑暗中移动,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“这边。”
谢砚冰拉着他转过一个弯。
地上手推车翻倒着,轮子还在转动,不同颜色的药瓶滚落一地。地上有暗红色的痕迹,一直延伸到手术室门口。
钟夙的手指微微收紧,呼吸微顿。
“没关系,都是假的。”
谢砚冰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。
钟夙抬眼看他。
男人盯着前方,瞳孔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深。那种程度的专注让他看起来不像在玩鬼屋,更像在执行什么危险任务。
手术室的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。
“要进去吗?”
谢砚冰问。
“……嗯。”
门被推开。
手术灯炸亮,刺得人睁不开眼。钟夙下意识地眯起眼睛,脸埋进谢砚冰肩膀。
等眼睛适应了光线,才看清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,躺着一个假人。胸腔被剖开,内脏暴露在外,旁边的托盘里放着格外逼真的器官。
音响里播放心电图的声音。
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
在看清楚的那一霎那,钟夙瞳孔骤缩。
疼痛来得毫无预兆,像有人用冰锥凿开他的颅骨。视线模糊,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,融化。
手术台上的假人不再是硅胶,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,五官扭曲着,最终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。
他躺在那里。
无影灯下,身体被剖开,肋骨被暴力钳断,撕开的血肉还在微微抽搐。他能看见自己的心脏,暴露在空气里,顽固跳动着,不肯死去。
滴————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