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包梁,那有点远哦!”
宏山伸手捏了捏其中一只公的竹溜子,随手屈指在它两条后腿间弹了一下,疼得竹溜子又开始嗯嗯地叫了起来。
“不远点也轮不到我撒,蛋子哥,晚点到家里边来吃肉,我准备把它们全部都煮了,必须来!”
“啷个好意思嘛!”
“就我们的关系还有啥子不好意思的嘛,亲哥弟,懂得起不?”
“好嘛,我晚点来,你先回去再说,我再钓钓看,看到时候能不能带上几条鱼一起来。”
陈安看向河里,这里是个河湾湾,水面不小,热天的时候,放牛娃儿喜欢光着沟子在里边游泳。
河边上,放着一个装鱼用的鱼背篓,一个装着蛐蟮儿(蚯蚓)的竹筒,还有一根捋掉枝叶的竹棍架在一块石头上,上面拴着根纳鞋底的底线,连着一个苞米杆做成的浮漂,水里的,是一根缝衣针烧红后弯成的鱼钩。
陈安熟悉红宏山这套简陋的钓鱼“装备”。
他偏头看看鱼背篓,里面啥也没有,顿时笑了起来:“明明是个旱鸭子还喜欢钓鱼…别人都是下河捞,只有你用钓,不要再搞了,到我家里帮忙去宰竹溜子,未必吃顿竹溜子肉,我还会给你要礼蛮?”
宏山想了下,也不客气:“那走嘛!”
第8章在家怕鬼,出门怕水
米仓山是汉江和嘉陵江的分水岭,也是南北气候和生态的过渡带,陆生动植物资源和水生资源都非常丰富。
石河子里有鱼,有不少常见的鱼,还有好几种比较稀罕。
这些鱼,在这年头成了很好的肉食补充。
自小宏山就比较喜欢摆弄这些东西,陈安没少吃过他钓的鱼,也没少在闲暇的时候跟他一起在田间水沟里摸泥鳅,抠黄鳝。
不过,遗憾的是,宏山不会水。
倒不是他不想学,而是他老汉不允许他靠近水边。
说起这事儿,还挺有意思。
宏山的老汉水性非常好,一个猛子,能在水里钻出四五十米远,这在石河子村乃至桃源镇上,都是出了名的。
宏山家住在村东头,小的时候,村里晃荡来了一个眼瞎的算命先生,被村西头的一户姓仇的人家请去给自家崽儿算命,宏山也在村西头玩耍,就凑过去看了看。
那算命先生像是知道宏山一样,随口说了一句:“就像旁边这个娃儿,这辈子就得小心,不能下水。”
言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当天晚上,这个姓仇的伯伯就找到宏山他老汉,说了这件事情,他老汉也就认真起来了。
从那儿以后,宏山被管得死死的,再没有跟其他小伴在水里边闹腾的机会,被严禁下水游泳。
老辈人对于很多事情的态度只有一个——宁可信其有。
他老汉挂在宏山耳朵边最多的一句的一句话是:在家怕鬼,出门怕水,你龟儿子给老子听到,不要玩水,遇到水,给老子离远点,不然把你龟儿狗腿打断。
不会水,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,最起码在靠近水边的时候,会非常小心谨慎。
于是,水性非常好的老汉,有了个彻彻底底的旱鸭子幺儿。
从很大程度上来说,这何尝不是宏山他老汉对宏山的宠爱,宏山有两个姐姐,就他一个男娃儿,那就是一家子的心肝宝贝,都怕他有个三长两短。
宏山平日玩水,也顶多在齐腰深的水里边狗刨几下,等长大了,想游水,他发现自己也根本就游不走。
或许是对水中鱼儿有着某种渴望,也就成了他喜欢钓鱼的原因之一。
两人并肩顺着大路走了一段,岔往通向半坡上陈安家的老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