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将军,卑职来给殿下施针。”
冯宝儿还穿着宫女服饰,他从宽大的衣袍下掏出一副针灸的器具。
萧知非拿了一床被子紧紧裹着他,又用干净的布帮他擦拭了身子,擦得时候看见他身上伤痕累累,有些甚至已经结痂了,他不敢想象,这些日子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。
“他似乎很痛苦,是梦魇了吗?”
他刚碰了碰他的手指,他的指尖便一下就缩了回去。
冯宝儿凑近看了看,又将宋重云缩回去的手腕拉了出来,三指搭在腕间,探了探脉象后道:“殿下似乎是忧思过甚导致的脾气虚弱,脾虚则不能涵养脏腑,心绪不宁则□□攻心,又长期处于饥饿、困倦、和恐惧之中,才会导致高热不退、噩梦不断。”
萧知非眉心紧皱,此时真的亲耳听到宋重云所受之罪,心中仿佛有万千蚂蚁在啃咬一般疼痛难忍。
冯宝儿给宋重云施了针,这才退了出去。
迷迷糊糊之间,宋重云忽然呢喃:“不能还……不能……不能还给你……”
他一边梦呓一边痛苦的扭动身体,萧知非坐在他的旁边,紧紧抱住了他。
宋重云蜷在他的怀里,似乎安静了一些。
萧知非垂眼凝望着他。
“怎么这么久了,还是这么吝啬,到底什么东西这么重要,不能还给人家?”-
宋重云昏昏沉沉了半日,到了夜里,他的热才慢慢散了去,紧蹙的眉心也渐渐舒展开,其中也不再继续做噩梦说梦话了,整个人安安静静窝在萧知非的怀里,睡得也更沉了一些。
萧知非看他的唇瓣因为高热而有些干皱脱皮,便起身下床去给他到些茶水,润润唇。
不过是刚离开一会儿,床上的宋重云就开始不安分的身手在周围摸索,几下子就摸到了床边。
萧知非听见声音,立刻端着茶杯回到了床上,一只手臂将人抱在怀里,另一只手沾着茶水,轻轻抹在他的唇瓣上。
长夜静谧,凌乱的床榻上二人紧紧相拥。
他们的长发勾结着缠绕着,正如他们褪去衣衫的身体。
萧知非轻轻抚着宋重云的发丝,他想,若是自己从来就没有那些仇恨该有多好,或许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他。
下半夜,宋重云终于醒过来了。
他睁开眼睛的时候,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熟悉的胸膛。
在这些难熬的夜里,他不知有多么想念这个温暖的胸膛。
或许自己可以不用离开,就这样一直陪在他的身边,也不错。
他不安分的蹭了蹭他胸膛上的肌肤,轻轻吻了吻。
然后慢慢仰起脸来,望着萧知非。
“我睡了很久吗?”
宋重云的声音有些沙哑,他一直未进水,现在醒来了便觉得口中发干发苦了。
“没有很久。”
萧知非垂下头,去亲吻他的眼睛。
湿湿的,暖暖的。
萧知非离开他的眼睛,沉黑的眸子凝望着宋重云,宋重云也凝望着他。
“这些天,你受了很多苦吧。”
宋重云唇角微微翘起,摇摇头,“不苦。”
萧知非又凑了过去,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,“怎么不苦?你身上的伤,我都看到了。”
他退开,又望着宋重云。
“我在想,我顶了这身份,享受着这身份带给我的优渥的生活,享之不尽的财富,别人无法企及的权利,即便是苦难,我也该受着,总不能只要好的,而不要坏的吧。”
萧知非极轻的“哼”了一声,又顺势在宋重云的唇上落下一吻,“这身份不是你想要的,是我强加给你的。”
宋重云慢慢抬起眼,凝望着他,“从前是的,以后却不是了。”
萧知非怔愣了一下,随后他的眉眼立刻舒展开,弯成难以想象的弧度,“是吗?那你愿意的是哪个身份?幽王?还是…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