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灯是一个话痨,他总有很多感情想要发表,很多意见想要交流,他有很多很多的表达,但是他又觉得并不是非常合适。
他想说的话,在那天去餐厅吃饭的车上,都已经说过了,他相信卫原野也都听进去了。
卫原野也似乎想说什么,但是没有说出口,最终也只是笑了下,他道:“那我真走了?”
这不是卫原野会问出来的问题,他一般都是会直接去做的,所以张灯知道,卫原野也不如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。
其实这就够了,张灯只要知道,在卫原野心中,自己也是有分量的就可以了。
卫原野拎起那个书包,看着东西放了不少,其实拿在手里居然很轻,他环顾这个房间一遍,最后落在那只小猫咪身上。
小咪趴在自己的猫爬架上,静谧地看着这一切,并不做声。因为面前这一切没什么需要它警惕的。
卫原野站起来,只是说道:“猫的水还没加。”
张灯:“哦哦,好的。”
卫原野没办法留下自己的任何联络方式,他把自己的账号和密码发给了张灯,说道:“给你了。”
张灯:“哇,我又多了个账号。”
“卖钱去,”卫原野随口一说,“也值不少钱。”
卫原野把书包拎在自己的手上,然后拿出了那个张灯很久没见过的传呼机。俩人只对视了一眼,都轻飘飘的,张灯说:“再见。”
卫原野低头按了一下,然后冲他点了点头。
张灯就这样看着他消失在了自己的客厅里,他愣怔了片刻,脑子里此时此刻其实也只有一句过于文艺的话。
“哪怕至此开始了人生奔腾不息的痛苦,当下也是过分寂静的。”
是谁说的,张灯记不得了,再一想,好像是他自己写的。
这就是张灯对痛苦和分别的看法,他知道绝望总是在一瞬间如火花般炸裂开来,却没有火花一般绚丽的表征,痛苦是最奸诈的小人,他们往往以平常地姿态到来,再给你致命的一击后,让你余生带伤前行。
张灯起身,给小咪添了水。
小咪跳下地来,在他身边转了两圈,它低头喝水,水碗里却不断地掉下略带苦涩的水花来。
张灯起身的时候,已经神色如常。卫原野买来的早餐还没凉,他买的是两人份,但是却没吃自己的那份就走了,导致张灯吃不完,剩下的只能放进冰箱里。
冰箱里还有昨晚没吃完的菜,其实离别就是这样。
卫原野问张灯如何理解离别,张灯对离别的理解就是这样的。
无休无止的刺痛不断袭来,虽不致命,却很烦人。
张灯念念有词道:“我得工作了。”
他打开招聘软件给你自己投递简历,投递范围多少有点不择手段得大,编辑最好,文案也可以,实在不行运营和hr也可以试试。
投递了一上午简历,他找到了几个比较适合的工作,投完了中途也没休息,直接开始写小说,伏案工作一直到了天黑,这样敲敲打打地过了一天,他一看手机,已经是晚上七点钟,屏幕显示他下午四点多的时候,收到了三条信息。
张灯点开,愣了下,刘岩和何小丘同时给他发消息。
何小丘的消息在上头,写着:“你知道刘岩在哪儿吗?”
刘岩的消息有两条被折叠了,他点开。
两点五十他发了一条:“你在家吗?”
四点的时候,又发了一条:“我在楼下。”
张灯吓了一跳,他感觉自己头皮都发麻了,拉开窗帘,却被浓重的夜色遮挡,看不清楚楼下有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