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,他即使是只拉开了窗帘,也都感觉到了外头刺骨的寒风。
张灯手里握着手机,好像是握着炸弹,但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这种生理上的紧张感。
他从这两条短信上看出刘岩和何小丘一定是出了问题,而且这个问题又被归结在了他的身上。
他实在不想再卷入这两个人感情的旋涡里了,无论是以何种身份,他都不想再靠近了。
张灯谁的消息都没回,把两条消息全部删掉,让它们消失在自己的对话框里,然后又看了眼卫原野的那个对话框,已经被别的消息顶了下去,他点开看了看,其实他们两个根本没说过什么话。
因为一直住在一起,张灯一般只在卫原野上午去锻炼,一直没回来的时候问他一句:“在哪儿?”
卫原野永远只有两个字:“马上。”
然后说完的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到家,俩人的对话毫无任何值得品鉴的部分,就连张灯这个过分浪漫主义的人都得承认,确实没什么可伤感的。
不过他还是觉得有点失落,张灯认为肯定是只有一点点失落,完全在合理的范围内。所以尽管才七点,他决定早早入睡,他吃了一倍剂量的药,以安眠和缓解告别带来的这种失重感。
“张灯,”男孩一边嚼着一根棒棒糖,一边说,“好可爱的名字啊。”
张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,他手里也拿着一根棒棒糖,但是他不爱吃这东西,所以一直只是拿着,没放进嘴里。
张灯已经见过这个男孩太多次了,多到看到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是在梦中。
男孩说:“最近ye轴出现太多要崩溃的世界了,大家都活得好糟糕啊。”
张灯说:“我就是ye轴来的。”
“是哦,”男孩道,“因为你们那是千禧年以后的时间坐标,人口太多了,生存压力也大,真的不容易哦。”
张灯说:“你呢?”
男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:“问什么奇怪的问题。”
“我是土生土长的世界树生人啊,”男孩说,“死后要烧掉成为世界树养料的那种纯种世界树人,这辈子只能服务人民了。”
张灯说:“可是我不知道啊。”
男孩:“你忘记啦?”
“因为我好像有点问题,”张灯说,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,我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。”
男孩奇怪地看着他,说道:“你以前也这么说过。”
“是啊,”张灯说,“我应该会在很多节点反复给你说过这句话吧,因为我确实觉得有点混乱,我现在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。”
男孩:“……”
张灯问:“你叫什么呢?我很想认识你。”
“我叫——”男孩想了想,说道,“我觉得我应该不能告诉你。”
“啊?”张灯有点遗憾,他以为自己和男孩是好朋友呢。
男孩说:“我知道了,你现在还在ye轴吧,你还是世界人呢。我现在告诉你,就会打乱我们认识的节奏了,算啦,就让你混乱一段时间吧,以后你就明白了。”
张灯问:“我们是朋友吗?”
“当然了,”男孩道,“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。”
张灯听了觉得无比的开心,他想问,那我和卫原野呢?但是他觉得男孩应该也不会告诉他这些。
男孩是个很懂界限的人,他知道张灯现在身处的并非这条线之后,就不再过多透露什么了,他只是道:“你应该也很迷茫吧。”
因为是在梦里,张灯没有什么顾忌,而且男孩是他的朋友,他便如实道:“我很难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