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室外,于廷拿着手机东刷刷西看看静不下来,韩驰盯着显示屏上纪何初的名字,指关节被绞得发白。
半小时前,显示屏上纪何初的状态便从“术中”转为“复苏”,医生也在谈话区告诉他们手术顺利,病人已经推去麻醉复苏室,让他们耐心等待。
耐心等待,韩驰第一次觉得这个词组搭配糟糕到极点,对他来说,手术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,纪何初失力倒下的样子时不时就在脑海中闪回,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,那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体会第二次。
上刑一般的等待不知持续了多久,接病人出手术室的传呼声终于响起,两人立刻冲了上去。
“纪哥!”
于廷弯下腰,扒在床边来来回回地看:“纪哥你怎么样?没事了吧?天爷我真的要被你弄出心脏病了……”
“何初……”
韩驰很用力地抓着床沿,他先伸手摸了摸纪何初的手腕,确切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才彻底松了气。
纪何初呆愣愣地躺在床上,看着离他很近的两个人,突然“啪”地掉下一滴眼泪。
于廷顿时被吓得弹了起来。
“邪了……中邪了……”
抓住旁边的医生,于廷语无伦次地问:“他他他……”
“病人术后有情绪波动是很正常的,你不要着急,”医生耐心解释道,“麻醉完全代谢掉需要时间,缓一会儿就好了,没事的。”
“情绪波动能哭成这样啊!”眼看纪何初眼泪越流越凶,于廷简直汗毛倒立,“真的没事吗?你们没把手术刀落在他肚子里吧?!”
“……”
“很多病人都存在这种情况,你们不用太担心,”医生很无语但表示理解,“和药物有关系,也可能是见到亲近的人一下觉得委屈,多和他说说话吧。”
“哦……”
亲近的人啊。
原来是没拿我当外人。
于廷的汗毛又十分感动地顺了下去。
听了医生的话,韩驰也稍稍放了心,他摸了摸纪何初的头,轻声道:“没事了何初,我们出手术室了。”
得到安抚,纪何初勉强止住眼泪,委屈巴巴地开口告状:“我、嗓子疼……”
“他们、塞……管子,还……脱我、裤子……”
在场众人哭笑不得,于廷只恨自己没及时录像,纪何初抽泣着打量韩驰一眼,猛地又蓄起泪光:
“你怎么……变成、这样了,呜——”
“我没事。”
头上脸上手上都缠了纱布的韩驰觉得心酸又好笑,他又摸摸纪何初的头,心想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样。
“注意休息啊。”瞥一眼韩驰,医生临走前忍不住也嘱咐了一句。
使出浑身解数,韩驰和于廷交叉着哄了一路,转回病房时纪何初总算安静许多。
“术后12小时我们会对病人进行仪器监测,他还没有完全清醒,两小时之内最好不要让他睡觉,以免麻醉药效抑制呼吸功能出现意外。”
护士麻利地给纪何初连上仪器,又交代了一些陪护的注意事项,转头问:“你们谁跟我去拿药?”
“我去我去。”
韩驰正拿着热毛巾给纪何初擦脸,于廷很识趣地举手,跟着护士离开了病房。
情绪起伏消耗太大,纪何初精力储备告急,他晕晕乎乎地看着天花板,总觉得此情此景好像曾经发生过。
妈妈,我再也不玩水了,打针好疼。
舅舅又送我……来医院……
韩……驰……抱……
“何初,别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