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使神差地,戚云衔拨通了孟骅的电话。
“喂,孟骅,”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的光,成为劈开黑暗的唯一光源。
“你昨天说,可以帮我教训纪何初。”
戚云衔深吸了口气。
“你告诉他,让他不要再缠着韩驰。”
*
韩驰抵达黑珍珠时,店招牌的灯刚刚亮起来。
他将车停好,拿过手机看到于廷新发来的消息。
廷不是延:【韩哥,老板他取完手机回来了,你现在过来能见着他。】
这消息看得韩驰想笑,仿佛是他特别特别想见纪何初,而于廷是他的僚机,帮他打探情况,生怕他扑空似的。
他不过是在上午发消息给于廷问纪何初醒了没有,又在下午想到第二套图的事,提前知会于廷今晚会过来一趟,顺便又问了一句纪何初的情况而已。
梵风-韩驰:【我到了。】
韩驰回过消息便下了车。
“韩哥!”
一进门,于廷便热情挥手招呼。
“呐,三个相机,还有已经满了的卡,我都帮你提前拿下来了。”于廷拍了拍放在桌面上的三个大家伙。
“好。”韩驰接过相机挨个开机查看。
这是梵风第一天来黑珍珠拍摄时,韩驰和于廷秘密达成的合作。
对于“茧”这个主题,韩驰一直在不断寻找新的灵感。第一天拍摄中场休息时,看着梵风的小伙伴们有的在为下一场布景,有的在整理道具,韩驰为自己有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而感到幸运,新的想法也涌上心头。
茧有很多种,蚕虫一根根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丝线是茧,利刃捅破的层层糟粕是茧,还有一样东西不用意象不用比喻,它就叫茧,每个人身上都有。
田间操劳的农民们手上有茧,征服一座座高山的攀登者们后脚跟有茧,训练有素的枪手们虎口有茧,寒窗苦读的学子们指节有茧。
因为它谈不上美丽,甚至有些丑陋,所以人们总是愿意去想起白色的可爱的蚕茧,而淡忘这一层厚厚的老皮之下,其实是日复一日的坚持,是自己与生活的不断摩擦。
梵风这么多人的共同努力,本身何尝不是一种茧?
这想法包含了梵风的所有人,为了捕捉最自然的状态,韩驰没有声张,只先和于廷悄悄打了商量,并在第二天就拿来三台相机,选择了三个不同的角度,在于廷的帮助下隐藏放好,设置好间隔快门,记录下了这两天梵风的行动。
素材多到爆炸,韩驰一打开相机便弹出“SD卡已满”的警告。
想必于廷换下来的那几张卡也都是满满当当,这套图光是素材筛选估计就够呛得整整一天。
“纪何初呢?”韩驰翻了翻相册,没见着人出现。
“他上楼拿充电器去了,估计一会儿就下来了。”
韩驰应了一声,索性就坐在吧台前看起相机里的照片。
拍到的内容很多,既有布景拍摄的认真,也有聚在一起吃喝聊天的松弛,韩驰翻着相机,像是把前两天在黑珍珠的日子又重新过了一遍,脸色十分柔和。
手指再轻轻一划,新的一张照片出现,韩驰不由得愣住。
那是一张落日颜色的照片,金色的画面中,纪何初搭着扶手在楼梯上侧头看他,而他弯下腰握着在相机,就像是摄影师在找角度拍楼梯上的模特。
可仔细看就能看发现,布景和模特另在一处,他们是假的摄影师和模特,只是隔着镜头对视。
那时他忘了按快门,没想到这个对视却以另一种方式被记录了下来。
作为摄影师,韩驰明白有些作品靠技术,而有些照片就是靠运气。就比如他手上的这张,光线和构图都是天然赐予,氛围感与故事感也浑然天成。
简单来说就是,他很喜欢。
韩驰摩挲了一下手指,盯着照片看了很久,才恋恋不舍地继续滑动相册。
下一张还是他和纪何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