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山车垂直向下冲的时候,人会短暂的产生失重感,风急速从耳边吹过,听不见其他的声音,眼前的世界快速后退。
肾上腺素激素分泌,心脏速率急速攀升,几乎无法思考。
高二暑假的一个周末,爸爸妈妈还在洛棠的身边,他们一起来游乐园。
洛棠不是一开始就敢坐跳楼机的,被爸爸妈妈催促了好几次才坐上去。
下坠的时候他一直在尖叫,非常希望立刻就站在平地上,不要再自我折磨。
结束之后他抖着腿离开座位,发现自己还流了眼泪,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会尝试这些项目。
直到他坠入爱情。
爱情是上升,下坠,失重,耳鸣。
无法预测,心跳加速,难以呼吸,想要尖叫。
看不清,听不见。
爱情是不用排队的极限项目。
当他在疾风中闭上眼睛的时候,他看见今天坐在驾驶座上等待他的陆绪,穿着他挑的衣服,是陆绪现在很少会穿的颜色。
大概是为了配合,陆绪的头发打理的比较随意,刘海柔软地搭在额前,让洛棠好像触碰到了他没能触碰的,陆绪的更早以前。
陆绪叫他“兔子警官”的时候撑着方向盘侧过身,表情带着调侃,语气好像宠爱。
这时过山车冲下第一个近乎垂直的下坡,失重的感觉如出一辙。
然后过山车又开始向上,他看见带着绿色洋桔梗出现在他病房里的陆绪,眼下有一些泛青,好像还有一些疲惫,有一些担忧,对他说“快点好起来”,好像重新开始珍爱他。
他又看见很多个冷漠的陆绪。
他躲在公司门口,透过车窗看见的很遥远的人,一闪而过,无法抓住。
或者和别人在一起,任由其他人贴的很近,身上带着无法掩饰的陌生信息素气味。
还有冷着脸赶走他,拒绝他,厌恶他的陆绪。
他再次下坠,下坠,下坠,窒息,流泪,痛苦。
他还能看见他曾经真的拥有过的陆绪。在那个晚上纵容他,被他标记,在昏暗和烟雾中问他是不是想学坏的陆绪,对他说我爱你,说对不起,说他很可爱的陆绪。
他的嘴唇,他的信息素,他的身体,他的一切,都让洛棠疯狂地渴望占有,永远永远都属于他。
再往前,他在爱情里无数次上升,下坠。
从二十岁的春天开始,他找不到他生命中停下的瞬间,他一直在失去与获得,在爱情里失重与超重。
一直到过山车停下,安全设置自动升起,声音重新回到他的世界,陆绪对他说:“你怎么吓得眼睛都闭上了?”
洛棠在一瞬间回到现实,看见眼前这个头发被风吹的有一点乱,但仍然很可爱的陆绪。
“我没有害怕。”他肯定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