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予虚假的偏爱与缥缈的幸福,同时带来幸运与诅咒。
我尖锐地攻击他,自私而偏激地希望能够主宰他的情绪,仿佛将我心中的所有痛苦与质疑发泄出来,我就能够停止爱他。
停止我不切实际的妄想,停止我无法抑制的渴望,停止做梦,停止奢望。
他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,温和而纵容地接受了我的指责。
我从未见过陆绪失态,他似乎永远保持着坦然和体面,接受他人的所有情绪,好的坏的,春风一样包容又豁达,这曾让我着迷,如今却只让我更痛苦。
即便是这样一地狼藉的争吵,他仍保有理性,冷静而有条理地指出我的失态。
——显得我像一个无理取闹的丑角。
即将离开之前,他轻易地用两句简单的话语将我击碎,让我失去所有挽留的力气。
陆绪说“求婚”,也说“戒指”。
第一面即在欺骗,假装珍爱的是他。
挥霍真心,咎由自取的是他。
用假意来伪装,妄图自我保护的是我。
蓄意伤害,恃爱而骄的人是我。
属于我和他的童话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真善美的元素,没有公主和王子,只有两个骗子。
一个骗子愚蠢至极,另一个骗子较为清醒。
这样一个故事,竟然也能差一点就走到童话般的美好结局。
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”近在咫尺,仅差一点我就能得到属于我的戒指,属于我的、永远的承诺。
然而我机关算尽,自愿削足,最后仅拥有了一夜的美梦,聪明更作愚蠢,可笑至极。
什么是好的结局?
我永远无法成为高中话剧里的女主角,只能做最庸俗的童话中的公主,失去爱情就意味着悲剧,意味着注定死去,在清晨的阳光中投入大海,化为不灭的泡沫。
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,我忽然觉得很冷。
房间在我眼里变得空旷到刺眼,灯光刺着我,将我的所有阴暗照得更清晰可憎。
我只能将自己蜷缩起来,脊背抵在门上,仿佛能隔着距离再短暂地触碰到他。
许久以前的事情分花拂柳。
陆绪和我在我大学租住的公寓楼下的烘焙店见面。
糕点琳琅满目,草莓不再应季,我选了一块蓝莓慕斯,他喝的是全糖热拿铁,送我的礼物是一套我喜欢了很久的画笔。
店主养的金渐层很喜欢陆绪,在他的椅子边徘徊。
在猫咪第五次转着圈蹭过他的小腿时,陆绪笑着把它抱起来,耷下眼看猫咪,标致的五官奶油一样甜蜜地融化着。
他无奈地说“怎么这么喜欢我”,然后从它袒露的腹部摸到脊背。
猫咪在他臂弯里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,眯着眼睛小憩。
陆绪的背后是初夏的街道,梧桐青绿,阳光金黄,行人二三匆匆而过。
蛋糕店里奶油的香气绵密地沉浮,我的唇齿之间都是蓝莓的酸甜。
如果可以,我也愿意做一只猫咪。
猫咪想被他抱在怀里,一定简单得多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