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立刻说:“没有。我只是进行了一些自我反省,得到了这个结论,想要告诉你,没有要你现在就……原谅我什么的。”
洛棠哼了一声,好像更不满意了。
我好像总会在情感方面搞砸。永远无法给出让人满意地答案,也做不出没有瑕疵的选择。本意并不想伤害谁,但实际上犯下许多让人难于原谅的错误,最后的结果更是比我所想的任何一种都更惨烈或难于接受。
我难于为自己辩护,也并不自认为无辜。
洛棠的情绪一直不高,忧郁的空气在他周围越发浓重,几乎到可以显形。
于是我也味同嚼蜡,开始反思自己提出这场……约会是否是一种错误,如果他不见到我才会高兴,那我是否应该消失。
然而考虑的结果是我不会消失,因为我就是那种不识好歹、死缠烂打的人。
我允许他对我发泄所有的怨恨与不满,他也必须允许我的出现。
安静一直持续到第四道菜结束。
平常他很喜欢的金枪鱼佐鱼子酱只吃了一块,洛棠就放下了叉子。
“陆绪。”他拨弄着餐巾的花边,说,“你说你喜欢我,是喜欢什么呢?我这张脸,这个打扮,还是以前那种卑躬屈膝无微不至的照顾?”
“不。”我仅有的情商告诉我我应该立刻否认,但其实我也给不出一个确定同时能让他满意地回答。
洛棠撩起眼睫看我,薄薄的眼皮折得很深,“那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只是在演戏呢?如果我其实根本不想伺候你这个大少爷,只是想要你给我的钱和资源呢?你还喜欢我吗?”
“我……”我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。坦率的说,这种设想都让我觉得很痛苦而难于接受。如果他根本不像我所想的一样,无辜而纯洁,被我的行径所伤害,那我应该做出什么选择?
洛棠嗤了一声,睫毛重新挡住了眼珠:“要是真的是这样就好了。”他说。
我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。
他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我的小腿,“等一下我想看雪。”
我很明显地抖了一下,差点没拿住餐刀,“我陪……我可以陪你吗?”我问他。
洛棠拿起叉子,低头拨了拨盘子里的鱼子酱,说:“好吧。”
随着他垂头的动作,别在耳后的一缕黑发落下,他不适地眨了眨眼,我忍不住伸手帮他捋好,尽管已经努力避免冒犯的接触,但是并不平稳的手还是触碰了片刻耳后温热的皮肤,也在这时忽然注意到,他的耳廓上带了一个并不显眼的深绿耳骨钉。
我立刻收回手:“你打耳洞了?”
“对呀。”洛棠摸了摸耳廓上的宝石,说,“你才看见啊,好看吗?”
他长了一张能压得住所有华美饰物的面容,一颗小小的绿宝石并不算什么,若不是刚才仔细看,我甚至不能注意到。那枚宝石藏在他鬓发之间,色泽深浓如常春藤的叶,这时他拨开遮挡的长发,明晰地露出之后,我才发觉确实很适合他,浓郁的绿与身上的酒红并不冲突,配色中有一种古典的华贵。
“很好看。”我说,“我觉得很好看,很适合你。”
洛棠并不开心地抿抿唇,忽然说:“晏云杉没有打耳洞吧。”
我的胃部与喉咙,甚至心脏,都有很轻微的突如其来的痉挛感。
为了不提到这个名字,我一直都在简要地用“他”代指。我真的不想再听到他了,提及这个名字并不愉快且带来负罪感。
“没有。”我尽可能平稳,确定又正常地回应,“没有。”
“怎么办呢。”洛棠说,“现在不像他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