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星河给自己倒了杯茶,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。“赵公子说得对。他收留我们,是给太傅面子。把我们隔离开,是怕我们惹事连累他。这种人,正好。”姜星河放下茶杯,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。“他越是怕事,我们就越安全。至少在摸清我们的底细之前,他会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们,还会帮我们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。”“那咱们接下来咋办?就这么干等着?”“等。”姜星河靠在椅背上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。“等今天晚上的饭局。我要从陈廷嘴里,把李斯业和那个蒙天放的老底,都给掏出来。”他正说着,房门突然被“砰砰砰”地敲响了。敲门声急促而无礼。三人对视一眼,皆是眉头一皱。一个陈府的家仆推门而入,脸色煞白,气喘吁吁。“姜……姜公子,不好了!”“外面……外面来了几个官爷,说是鸿胪寺的,指名道姓要见您!”家仆的声音都在发抖。“他们说……说您身为外邦来客,既无通关文牒,也无国书信物,擅入王城,形同奸细!要……要把您带走问话!”张猛“噌”地一下就站了起来,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桌子上,震得茶杯盖子乱跳。“他娘的!鸿胪寺?什么玩意儿?俺去会会他们!”“坐下。”姜星河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。张猛的火气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,虽然还瞪着眼,但还是气呼呼地坐了回去。赵鸾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,眼神冰冷地盯着门口。“公子,来者不善。”“废话。”姜星河慢悠悠地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,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“走,出去看看看看李斯业派来的狗,是怎么叫的。”三人走出客院,只见主院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。为首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,穿着鸿胪寺的官服,下巴抬得快要翘到天上去,正用鼻孔对着匆匆赶来的陈廷。陈廷满头大汗,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。“张少卿,误会,这绝对是误会啊!姜公子是家父的客人,怎么可能是奸细呢?”那个被称为张少卿的山羊胡冷哼一声,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“哼,陈大人,你这是想包庇奸细吗?太傅位高权重,难免有被小人蒙骗的时候!此人来路不明,无凭无证,擅闯王城,按我大楚使团律法,就该拿下审问!你再多说一句,休怪本官连你一起带走!”陈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,却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。就在这时,姜星河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。“这位大人,好大的官威啊。”信步走出,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,仿佛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与他无关。张少卿斜眼瞥向他,眼中满是轻蔑。“你就是姜星河?大胆狂徒,见了本官为何不跪!”姜星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“我为何要跪?我乃太傅之客,论身份,与你鸿胪寺少卿平级。按大楚使团礼制,同级官员相见,拱手为礼即可。怎么,张少卿想让我坏了规矩?”张少卿被噎得一滞,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年轻人,竟然如此牙尖嘴利。“你……你强词夺理!你没有通关文牒,就是身份不明!来人,给我拿下!”身后的几个差役立刻“哗啦”一声,抽出了腰刀。陈廷吓得腿一软,差点瘫在地上。张猛和赵鸾也瞬间绷紧了身体,准备动手。“慢着。张少卿,你好大的胆子。我问你,你想抓我,是奉了谁的命令?”“自然是奉公办事!”“奉公?”姜星河呵呵一笑。“我再问你,抓人需要什么?”“需要刑部签发的捕票,或者三法司会审的文书,再或者,是陛下的圣旨。”“请问,张少卿你有哪一样?”张少卿的额头渗出了冷汗。姜星河向前逼近一步,声音陡然转冷。“你一样都没有!鸿胪寺的官,管的是礼仪迎来送往,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刑名之事了?无凭无证,无旨无令,带着差役闯入朝廷命官的府邸,意图强行掳人。张少卿,你这是想造反吗?还是说,这是你们相爷李斯业的意思?”“李斯业”三个字一出口,张少卿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。怎么都没想到,这个年轻人非但没被吓住,反而三言两语就把他逼到了墙角。甚至直接点出了幕后的相爷!这要是承认了,就是把相爷拉下水。要是不承认,那今天这事就是他自己假公济私,擅闯官邸,罪过更大!姜星河看着他煞白的脸,嘴角的笑意更浓了。“怎么,说不出来了?既然说不出来,就带着你的人,滚。”“我晚上还要和陈大人吃饭,没空陪你们玩这种过家家的把戏。”,!说完,他看都懒得再看一眼,转身就朝客院走去。那份从容,那份不屑,仿佛张少卿等人就是几只路边的苍蝇。张少卿站在原地,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握着拳头,浑身发抖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带来的差役们面面相觑,更是不敢动弹。最后,张少卿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。“……走!”一群人来时气势汹汹,走时灰头土脸,狼狈不堪。陈廷呆呆地看着姜星河的背影,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衫。他这才明白,太傅看重的人,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毛头小子。这哪里是毛头小子,这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……小怪物!……晚上的饭局,气氛有些微妙。陈廷再也不敢小瞧姜星河,态度变得恭敬了许多。几杯酒下肚,姜星河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。“陈大人,今日之事,多谢您周旋。只是看来,那位李相爷是盯上我了。我一个外乡人,实在是不懂这京城的门道。敢问大人,在这王城之中,有谁是连李相爷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吗?”陈廷借着酒劲,话也多了起来。“唉,姜公子有所不知。李斯业如今权倾朝野,党羽遍布,谁敢轻易得罪他?”他顿了顿,压低了声音。“要说真有他啃不动的硬骨头,那满朝文武,也就只有一位了。”“大将军,蒙天放。”“蒙天放?”“对!”陈廷提起这个名字,脸上露出又敬又怕的神色。“手握京城三十万禁军,陛下的心腹。那脾气,比茅坑里的石头还又臭又硬!最是瞧不上我们这些文官,说我们动嘴皮子的都是些阴险小人。李斯业见了他,也得客客气气的。只是……”“想让他帮忙,比登天还难。此人油盐不进,只认军法和圣旨。想走他的门路,那是自讨苦吃。”姜星河的眼中,却闪过一道精光。又听到这个名字了,看来这蒙将军倒是破局的关键,老太傅一家人似乎都对这蒙将军看重有加!茅坑里的石头?又臭又硬?这石头,还就非得揣进怀里不可!:()权倾朝野,女帝求我别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