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知月不动声色的跪在谢绎身边,低头不敢看他脸色。齐景暄宣读圣旨时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,“天子诏,陈郡谢氏家主谢绎之女谢知月,秀毓名门,才情出众,温良恭淑,克娴于礼,德才兼备,为东宫之配,特赐婚于太子,待朕返朝后择日完婚。钦此。”“太子妃,接旨。”齐景暄上前一步略微弯腰将圣旨送到谢知月手中。荣国府一众人叩首谢恩后,齐景暄再一次主动弯腰搀扶荣国公起身。这次谢绎是真的知道太子先前为何对他那样恭敬有礼了,这竖子,君臣之礼后,是在以翁婿之礼待他!“荣国公,太子妃离京后在外游玩两月,恰好遇上本宫,本宫便与她一道回京。太子妃待嫁期间,本宫会从宫中支出两位女官教习太子妃礼仪,荣国公可要好生招待。她是陛下钦点的太子妃,以后,荣国公就不能再肆意体罚了。”齐景暄对谢绎敲打道。“臣明白。”谢绎低眉顺眼。齐景暄走后,谢绎用力拂袖,对萧郁芸丢下一句话:“还不带上你生的好女儿回去!”萧郁芸看了才回家的女儿一眼,就追上了谢绎,“老爷,是妾身教女无方,赐婚圣旨已下,老爷动怒也无济于事啊!”关上门后,萧郁芸委屈的说:“老爷,陛下也算是善待你了,妾身见太子还是很喜爱月儿的”谢绎眸色阴沉,“萧郁芸,你是怎么把女儿养成就知道跟着男人跑的孟浪不知羞之人的!赵归宜当年跟缺男人似的跟着别的男人跑,我的女儿也被你养成了赵归宜那种女人,我的女儿,跟的还是那人的儿子。”“他们齐家的男人,就真有那么好?”萧郁芸不敢再言,当年赵家悔婚之前,当今皇后就移情别恋陛下,因陛下而对谢绎心生厌恶那事她是亲眼看过来的。她更不敢说,陛下在她看来,也是谢绎终其生无法比拟的人。齐景暄从恭王府离开后就进了宫。椒房殿中,地龙烘得整个宫殿暖烘烘的,齐景暄解下沾了微雪的月白色披风搭在宫殿门口的木施上,跪在赵归宜面前请安。“原该回来先拜见母后,有些事耽搁了,母后勿怪。”赵归宜眉眼间喜色掩盖不住,却感伤的叹气,“你啊,还能记得来看看母后,母后都得感天谢地了。”“儿臣时常挂念母后。”没等赵归宜说起身的话,他就起身找地方坐下了。还是母后这里暖和。“母后看你是在军营里面吃了两个月的苦,又来母后这儿改善伙食来了,听闻你回来,早给你备好了新鲜的虾,若是饿了,现在就给你传膳。”赵归宜轻言细语道。“那儿臣谢过母后。”饭桌上,赵归宜还是像从前一样亲手给儿子剥虾,“在军营的时候,你父皇怎么样?”“母后想知道哪方面?”“身体方面,他身上旧伤多,人在战场,难免会有旧伤复发,或是再添新伤。”说起她的夫君时,她眼里总是闪烁着水一般的温柔。齐景暄往面前剥好的虾上面洒满了厚厚一层胡椒,“旧伤复发应该没有,父皇身体很健朗,他不常上战场,上战场也不怎么靠前。”赵归宜听着发笑,“御驾亲征,你还想你父皇上前去冲锋陷阵?”“那倒没有。”“你父皇六岁就在柔然为质,十七岁才回国,他可没法像你一样从小文武兼修,还需精通君子六艺。”赵归宜又将手中剥好的虾要放到盘里,就看那盘中撒上了一层胡椒,取笑道:“跟你父皇一样这么爱吃辛辣?我还以为你父皇是年少时挨冻多,吃辣暖身呢。”“儿臣在漠北见到大皇兄的母亲了,但她自尽了。”赵归宜平淡的点头,“当年你父皇其实是母子都不想留的。”“父皇念在稚子无辜,才让她生下了大皇兄,本想赐死她,但师父悄悄放她回漠北了对吗?”“母后知道的是,你父皇那时要赐死怀有身孕的蛮女公主,你师父骂他也太不是人了,虎毒尚不食子,他就把孩子留下了。”“儿臣还听到了一些,关于皇祖母的,不太好的事。”齐景暄说得委婉。赵归宜弯月眉拧起,“吃你的虾。别说,别提,让那些事过去。”母后的反应,明显是也清楚,那有损皇室颜面,不光彩的过往,确实不该再提。“母后至今还记得深刻,当年见你父皇”齐景暄嚼着虾还吐字清晰的替母亲说:“母后讲过很多遍了,父皇去外祖父的军营点兵,所有人都不把他当回事,笑父皇生得像个女子,母后的祖父那时因父皇而死,母后想看看父皇身为一个男人到底有多像女子,也想看看曾外祖父舍命都要保的人是什么样。”赵归宜只轻笑着摇头,“不是,这次母后不是想说这个。”“那是?”“母后第二次见他,那时候的都城还是洛阳,腊月,下了很大的雪。你父皇的父皇,也是你的祖父,荒淫懦弱的燕帝,让那时还是太子的他脱得只剩下里衣,跪在宫门口,当着宫外行人与皇子百官的面,亲手扬鞭把他打得体无完肤。”赵归宜神情悲婉,“我就看着他白色的里衣被血染得鲜红,他身边那一地的雪都是红的,他父皇下令,任何人不得搀扶他起身,在那里跪到天黑。那时我扇了谢绎一耳光,抢走了谢绎身上的鹤氅披在他身上。”齐景暄拈着的虾从指尖掉落。父皇身上的鞭伤,原来如此自己国家,至亲之人的羞辱,踩在骨肉里,可远比蛮夷的践踏要痛。“那父皇是为何受罚?与荣国公有关么?”“是与他有关,前一日谢绎的父亲在宫中遇刺,拦你父皇马车要搜查,你父皇扇了他一耳光,就换来这一顿险些要命的鞭罚。后来谢绎还在国难关头明哲保身背信弃义,你父皇不计前嫌,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把谢绎放在眼里过。”:()娇娇重生要跑路,疯批太子急红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