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换上镇武司的衣服,来到双行酒坊。酒糟味钻进鼻腔时,蜂巢丹田突然刺痛。这不是寻常发酵酸味,而是用来遮掩不死宗真气一种掩饰。掌柜是个带着瓜皮帽的圆脸老汉,笑起来堆满皱纹,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。“官爷,有什么吩咐?”“家里来客,来五斤散酒。”我打量着酒坊,除了掌柜,还有两个伙计,看着忙碌,眼神却不经意地瞥向我,目露警惕之色。掌柜打满酒,正要递酒,我忽然道:“你们这里暴露了,告诉李堂主,今夜子时,我在草料场等他!”他拎着酒坛的手忽然停滞,干咳两声,“官爷什么意思,小老汉听不明白。”我指尖打出一道真气,在酒坛中凝出不死宗火炬纹。“就说东海舵江算盘带来的口信。”掌柜瞳孔骤缩,正要探头查探,我连阻止道:“正北,东南有两处暗哨盯着这里,从后院离开。”“你怎么会知道这里?”掌柜满是警惕地问。我说:“我是镇武司的人,找到这里易如反掌!”又大声问:“多少钱?”掌柜干笑两声,“官爷喝咱家的酒是照顾生意,咋能收钱?”我将一块鸡血石扣在碗下,“把这个给李堂主,他自会知晓!”……我离开后,绕了个圈子,确定没人跟踪后,又折返回来。果然收到我提醒后,双行酒坊就上了门板,挂起了打烊的招牌。赵无眠在我旁边问:“你确定李长风会来?”“他被镇武司盯上,要么爬上去,要么死在青州,没有其他选择!”宋三眼死后,镇武司到处在追查不死宗,接连捣毁了好几个三级窝点。李长风连面都不敢露,更别说开展业务。想要摆脱这一困境,唯有成为不死宗高级长老,离开青州。在目前的形势下,只有我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。……草料场已被镇武司查封,外面留了两个看守,不过形同虚设。子时,李长风来了。他穿了一身伙计的短襟,满面胡须,没有了先前的儒雅,不过手中的扳指依旧亮眼。月光从破顶漏下,照着霉变的草垛。枯黄草茎间爬满蛛网,像极了李长风如今的状态。十天前,正是在这个仓库,他和宋三眼商议着怎么干掉我。十天后,还是在这个仓库,他走投无路,亲自来求我。我穿着镇武司税吏服,坐在草垛上,手中把玩着不死宗东海舵主令牌,看着他一脸狼狈的模样。“李堂主,被镇武司追得如丧家之犬,滋味不好受吧?”李长风眼中闪过愠怒,“江小白,宋老三怎么死的?”“我杀的!尸骨无存!”我平淡无奇地答道:“可惜你不在场,不然你也会替我叫好!”李长风手指颤抖,指节掰得噼啪作响,看得出来,这段时间他很愤怒,也很憋屈。估计他也没想到,当初留着我在不死宗,现在却将他逼得走投无路。我冷漠道:“当初你跟他联手对付我时,就该想到我会报复!”“很好,很好!”李长风后退两步,“所以,你就是那只镇武司的恶犬?”“恰恰相反!”我猛地站起身,“不死宗也好,镇武司也罢,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工具!包括你……”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,“也是我的工具!”在这一刻,我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恐惧。“你到底想怎样?”“找你过来,当然是合作!”我打开了随身带的木匣,红光射出,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三十五颗鸡血晶石。“这里有宋三眼留下的三万钧真气!换个青州堂主的位子,够或不够?”有了这三万钧晶石,他就能当上总坛的长老,条件则是把青州堂主的位子让给我。李长风道:“我若拒绝呢?”“我会动用镇武司一切力量打压青州堂,让你在青州一钧真气也收不到,一块晶石也卖不出去!”李长风愤怒指着我道:“江小白!”“李堂主,这江湖向来是饿狗争食。你既要拿噬心咒锁人咽喉,就别怪我的算盘珠子崩了你牙口!”我弹指将令牌钉在他面前,“青州的生意,我要定了!”李长风脸色骤变,手中扳指转动。草料垛上发出一阵嘶嘶声,无数黑烟顺着草料缝隙爬出,向我脚下聚拢过来。就如无数蜈蚣蝎蚁在地面爬行。我面带戏谑地望着他:“我能杀宋三眼,自然也能杀你!”我亲手杀了宋三眼、杀了玉溪,还当着他的面,毫无征兆地杀死徐嬷嬷。我就是要告诉他,我的话,绝不是止于口头上的威胁。扳指上闪起亮光。李长风忽然出手,地上的不死真气化作十面骷髅,咆哮着向我面门扑来。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下一刻,骷髅在我脸前三尺处,瞬间炸裂。,!草垛缝隙渗出青绿色毒雾,在李长风脚边凝成一只骷髅手骨,死死攥住他的脚踝。李长风吐出一口黑血,震惊道:“你一个四品,怎能破我的玄煞毒阵?”柴垛后,二师兄抱着毒锅,缓缓走了出来。青烟触地的刹那,草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碳化,仿佛被抽干百年光阴。一只误入仓库的夜蛾坠入烟中,翅膀尚未沾尘便凝成翡翠雕像,落地时碎成齑粉。十天前,宋三眼也是从这个柴垛后走了出来。只是,攻守之势易形。二师兄冷哼道:“跟老子玩毒?你不够格!”当一个八品宗师不再掩饰气机时,身上的威压,根本不是李长风这种级数的人能够承受得住。天下八品武者,不超二十人。而最擅长用毒的,只有一人。李长风见过二师兄,玉溪死的那夜,他和老吕假扮养殖场的看护人。可那时他只是毫无存在感的中年汉子,而如今……李长风颤声道:“你是……二十年前镇武司的血手人屠……”“既然认出来了,那你应该听过老子祖坟种毒的绝活儿——若没记错,你富阳老家门口有棵桃树,每年这时节,老家的人都:()这个江湖:真气要交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