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的时候,听村里人说我奶奶就是个巫婆,当时并没有觉得,时常和小伙伴们打架,原因是村里的小孩会叫我是老妖婆拐来的野种。
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父亲,母亲和奶奶爷爷就是我小小童年里,生活的全部,妈妈也时常受到村上那些村妇的鄙夷。
更别说那些恶心的老光棍,更是想对我母亲有恬不知耻的想法,母亲在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下生活的日子或许比我想象的更长,更久。
这一切一直持续到了我六岁的时候,奶奶不知道怎么的,执意要我和妈妈离开村子,面对最宠爱我的奶奶,我就是使出浑身解数闹得天翻地覆也无法阻止,老宅的大门缓缓关上。
最后看到的,是奶奶有些古怪的脸色,爷爷只是一个劲的抽着旱烟,口中发出叹息声。
那时候我只记得爷爷的皱纹是那样的多,像蜿蜒的蛇爬满了爷爷的脸,又想被吸干的苹果一样,我不明白为什么,只觉得爷爷一夜之间好像老去了。
但,就这样母亲带着我到了城市生活,而奶奶就一直留着宋家的老宅,在那个偏僻的山村竟然只有我家是一个极大的古朴宅院。
细想一下,五岁的我确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,奶奶时常出门,爷爷反倒是时常在家里,并没有出门的习惯,更不用说务农,我们家并不通过种田和贩卖谋生。
但是家里却能满足我想要的所有,可能是因为后来奶奶想要掩人耳目,母亲带着我离开了村子。
我叫宋道,据我所知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抓魂师,但是不知为何我竟还没成为下一代的抓魂师,这件事情是在我八岁的时候才明白过来的。
离开了村子三年,八岁那年,偶然间听到妈妈和奶奶在打电话,我迫不及待的要和奶奶说话,可是妈妈却一脸惊恐的看着我,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神情,妈妈呵斥我,脸上面若寒霜,像是在注视将死之物,我害怕的躲回了房间,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。
犹豫再三,我还是我提出了很想奶奶,毕竟奶奶在我小的时候对我相当的宠爱,母亲思索片刻,还是同意了,我欢呼雀跃,却不知道即将遭遇我心中最让人恐惧的经历。
记忆中的村子似乎一点变化的地方都没有,母亲带着我从县城坐大巴车一路赶往宋家村,窗外的风景就这样往后倒退,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,想要见到奶奶爷爷的心情更加轻快了,可是妈妈却一脸凝重的告诉我,“道儿,我们这次回来是有要事的,你要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我有满腹的疑问想要问出口。
可是看着母亲冰冷的脸色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了,看着窗外的景色,我的心中笼上了厚重的阴霾,论我如何驱赶都散不开,母亲不再言语,只是有些难过的闭上了眼睛,我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,却眼的看到了母亲眼角未拭去的泪水。
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这一去将是我噩梦的开始,哪怕到多年以后让我魂牵梦萦也依旧难忘,可细想却是后背冷汗涔涔。
不久以后到了老宅,老宅里来了很多人,都是一些我不熟悉的人,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奇怪的叔叔阿姨,他们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年轻,但是眼神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,我乖乖的跟在母亲身后,默不作声地走着。
我有些疑惑不解的抬头看向母亲,只见他面若寒霜,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我,至始至终母亲未曾和我说过一句话,我总是心里有千般,不解也未曾说出口,毕竟这氛围诡异的吓人。
村子内外通达度并不高,就连与外界联系的只有一条路,我们正是从那条山路开着大巴,一路向村子里行驶,却不曾想爷爷奶奶家里来了这么多人。
此时正处于秋末,外面阴云笼罩着,时不时刮起一阵旋风起来,那风刮到人,脸上却好像要渗入人的皮肉之中,那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,我没有想到今年的秋末竟是这样的冷,和我家大翟略有不同的是门前泥泞的道路,但那些路上竟然停着一辆辆高贵的豪车,一路走来,越发觉得周围的人衣着得体,面若寒霜。
我和母亲向前走着,旁边的行李还没放好,就被母亲急切的拉进了屋子,周围的人实在是很陌生,我躲在母亲的身后,不敢探头,“妈,我回来了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母亲迎接奶奶,我盯着奶奶那张脸,却有些愣怔,但是年纪尚小的我并没有发觉。
三年过去了,我并没有发现奶奶有什么不同,要说有什么不同,或许是他身上那种别样的感觉,明明都将近60多岁的年纪了,但是我却感觉奶奶身上有一种厚重感,像是年龄的厚重,又像是灵魂的厚重。
奶奶严肃的眼神,望向我仿佛要透过我看穿什么,在他犀利的目光下,我好像无处遁形。
那声亲切的奶奶还没叫出来,就硬生生的被我咽了回去,好像有针在扎我的喉咙,这么多年过去了,奶奶的面容愈发红润起来。
“乖孙,我和你妈有事要谈,你出去玩会哈,现在你就在村里玩一会,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。”最后一句话,奶奶仔细的叮嘱。
纵使我有满口的疑问,但还是说不出口,等到走了出去,我才回想起来,我好像还没有问爷爷去哪了?
我兴高采烈地从门口折返回来,毕竟爷爷对我相当的好,这一次怎么并没有见到他难道是外出忙工作去了?
但是我记得爷爷并不忙于农事,就连外出也很少。
我飞快地穿过了堂屋,奔向爷爷的卧室,作为一个相当大的老宅,我在堂屋里七拐八扭地穿梭着,后面嘲杂的人声渐渐远去了。
这里静得可怕,走在长长的回廊里,莫名的,我感觉心生胆怯好像有一股凉风,从我的面前吹过,不知为何,我整个人僵住了,然后接下来便是刺骨的寒冷。
“爷爷,你在里面吗?”我试探的问着。
很可惜并没有,我并没有看见爷爷在那里,可是当我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卧室门的时候,差点吓得屁滚尿流。
映入我眼帘的,是一张黑白的遗照,爷爷的遗照是20年前拍的,并不是他近年来拍的,那张脸冷漠,威严,是我不曾看见的样子,但是却与我离家那年和爷爷所差不大。
堂屋里面还摆着一口大大的棺材,我好奇心的驱使下正想走上前去看,但是不知为何,仿佛我的心里在不停的颤抖着,就连身上都一直冒冷汗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警告我。
爷爷的样貌并没变,反而是神情严肃了许多。
我在卧室门前有些踌躇,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,当心里给下暗示,胆小的我实在没有勇气踏进去。
可是当我看清上面摆放了什么的时候,我有些不可置信地走上前,那是一个神龛摆着爷爷的木碑,房间里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,那味道冲得我直打喷嚏。
我直挺挺的看着前面的遗像,怕看到棺材里面躺的人是爷爷,纠结万分过后,我还是忍不住。
身后传来悉悉窣窣的声音,我害怕的转过了头,心里不禁冒起一丝冷汗,可是这偌大的地方,只有我一个人前屋的客人并没有来到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