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观十三年,初夏。长安城,西市。这座汇聚了五湖四海,奇珍异宝的天下第一大集市,一如既往地人声鼎沸,车水马龙。然而,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的繁华之中,一幕让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的丑剧,正在上演。“滚开!都给老子滚开!没看到,是汉王府的车驾吗?”十几名,身着锦衣,腰佩横刀的彪形大汉,如同凶神恶煞一般,粗暴地推开挡在路上的百姓,为身后那辆,装饰得,极其奢华的马车,清空道路。他们的脸上,写满了属于“王府家奴”的那种,深入骨髓的骄横与跋扈。就在此时,马车的车帘,被一只戴满了翡翠玉石的胖手,给不耐烦地,掀开了。露出了一张,因为纵欲过度,而显得有些浮肿的脸。正是,当今天子李世民的弟弟,大唐的亲王——汉王,李元昌。“吵什么吵!惊扰了本王的雅兴!一群贱民,都杀了便是!”李元昌,醉眼惺忪地,对着手下呵斥道。就在他,准备放下车帘之时。他的目光,忽然,被路边一个小小的面摊,给吸引住了。不,吸引他的不是面。而是,那个正在面摊后忙碌着的,一个年约十五六岁,身着粗布麻衣,却依旧难掩其清丽容色的……少女。少女的脸上,虽然沾着些许面粉,但那弯弯的柳叶眉,那如同小鹿般,清澈而又,略带惊恐的眼睛,却让李元昌,那,本已浑浊的眸子里,瞬间爆发出一股贪婪的淫邪的光芒。“……好……好一个美人胚子。”李元昌,舔了舔,他那干裂的嘴唇,口中喃喃自语。他对着身旁的管事,努了努嘴。“去,把那个丫头给本王,‘请’回府里去。”“告诉她爹,本王看上她,是她八辈子,修来的福气!”“喏!”那管事心领神会,立刻带着几名家奴,狞笑着,向那个小小的面摊,走了过去。“你们……你们要干什么?!”一个年过半百,头发花白的老汉,立刻张开双臂,将自己的女儿,死死地,护在了身后。他是少女的父亲,一个靠着这个小面摊,勉强与女儿,相依为命的……老兵。他的脸上,写满了一个父亲,在保护女儿时,那最本能的恐惧与……勇气!“老东西!滚开!”那管事,不耐烦地一把将老汉推倒在地,“你女儿,被我们王爷看上了!还不快快,谢恩!”说着,便要伸手去抓那个,早已吓得面无人色,瑟瑟发抖的少女。“——住手!”就在此时,那个被推倒在地的老兵,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竟一跃而起!他,从面摊下,抽出了一柄,早已锈迹斑斑,却依旧被他擦拭得很干净的……大唐制式横刀!“……俺……俺是,从辽东战场上,下来的兵!”老兵的身体,在剧烈地颤抖,但他那握着刀的手,却异常地坚定!“……俺,为大唐流过血!为陛下杀过敌!”“……你们,不能这么欺负人!不能!”他的眼中,燃烧着,一个老兵最后的尊严与血性!然而,他的这番话,换来的,却是那些王府家奴,更加肆无忌惮的……嘲笑。“哈哈哈!一个臭当兵的,也敢在咱们王爷面前亮刀子?”“我看你,是活腻歪了!”那管事,眼中凶光一闪!从腰间拔出一柄,更加锋利,更加华丽的横刀,对着老兵,便狠狠地,劈了下去!“去死吧!老东西!”“爹——!!!”少女发出了,一声绝望的惨叫。鲜血,染红了那热气腾腾的面锅。老兵那不甘的,圆睁的双眼,死死地盯着那辆,缓缓远去的,奢华的马车。而那名少女,则如同一只被猎人抓住的羔羊,在无助的哭喊中,被强行拖进了,那如同地狱般的……汉王府。四周,死一般的寂静。所有的百姓,都低着头,脸上写满了恐惧、愤怒,与……麻木。他们早已习惯了。在这长安城里,在这天子脚下。王公贵胄的“特权”,与他们这些“贱民”的性命,从来就不在同一个天平之上。……这个,发生在西市的“小小的”故事,如同一滴,投入湖面的墨汁,迅速地,在长安城的暗流中,扩散开来。传到了,御史台的耳中。但御史们选择了……沉默。传到了,京兆府的案头。但京兆尹选择了……不见。最终,它传到了一个它本不该,也最不该传到的人的耳中。——吴王,李恪。宗正寺,那间被李恪当做“考评”总部的,清冷的公堂之内。李恪静静地听着,他派出去的,心腹手下,关于此案的详细汇报。他的手,死死地攥着那份记录了老兵身份的……军籍档案。——“王二牛,关中人士,贞观五年入伍,隶属,右武卫。曾随军远征辽东。于安市城下,身中三箭,断一臂,伤退还乡。”李恪的胸膛,在剧烈地起伏。他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的,是那个,在冰冷的雨夜手持横刀,高喊着“孤,要与尔等,一同血战”的……太子大哥。又浮现出,那个在西域,以百人,敌数百骑,最终力挽狂澜的罗通。他们都是,大唐的兵!都是用生命,在扞卫这个国家的……英雄!可现在,英雄流血又流泪!英雄的女儿,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,被他李恪的叔叔,给强抢入府!而他李恪,所谓的“宗室考评使”,这个信誓旦旦,要在陛下面前,“整肃家风”的皇子。难道就要对此视而不见吗?!不!他,做不到!一股属于军人,属于一个正直的皇子的,滔天怒火,在李恪的心中,轰然爆发!他猛地一拍惊堂木!“来人!”“殿下!”“持我王令!并,宗正寺之官印!”李恪的声音,冰冷!“即刻,前往汉王府!”“将,汉王李元昌,给本王……锁拿归案!”“告诉他!”李恪的眼中,杀机毕露!“他无法无天的……好日子,到头了!”:()大唐:我李承乾,绝不被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