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王当然一个都不会放过。
也确实如他所说,洛明瑢和其家人在行馆之中走动并未受到限制,然洛明瑢未去见周氏,周氏自己过来了。
洛明瑢道:“让她回去吧。”
他知道是周氏故意将沈娘子放走,致使她差点出事,从前种种尚能容忍,如今触及他妻儿安危,他再不能原谅。
门被打开,是迟青英走了出来,“大夫人请回吧,主子不想见你。”
“我有事问他。”
“主子和你没什么好说。”
“他这样未免太过忘恩负义!”
“大夫人是故意放沈娘子出去的?”
周氏沉下脸:“县主拿刀架在我脖子上,我又能如何?”
迟青英摇头:“她难道拿刀追着你进禅月寺了吗,发生任何事你尽可以同主子说,就是他出事,也断不会让你出事,如今你行此悖逆之举,主子已不会再见你。”
“主子对大夫人已仁至义尽,若再下次,恕不能手下留情。”
“还有什么下次,沈氏都已经死了。可我不明白,这些年我为了他,难道不算殚精竭虑?就算他喜欢那个女人,那也是我找来的,他怎么能本末倒置,反将一个贪财的女子放在我的前面?”
周氏不明白,难道自己为他考虑得还不够周到,平日对沈氏母子还不够好?
不是沈氏一直在蹬鼻子上脸吗?
迟青英不忿:“当年贵妃死后,先帝是有意杀主子和你这个贴身宫人,是主子带着你逃走,这些年,你将自己凌驾在主子之上,洛家的富贵也是靠着青夜军走南闯北积下,周宫人,主子从未有对不住你之处,反是你仗着主子和善,处处以主子长辈自居,干涉主子的事,你怎么还有脸委屈?”
周氏望着紧闭的屋门,心中只觉悲凉。
这么多年,她的忠心算什么呢,她一心为贵妃,为了殿下能留下一寸香火,才找来的人,结果,看顾多年的小主人为了一个生孩子的工具,与她这个养母反而离心……
“我为了殿下嫁入洛家,难道这不是牺牲?”
迟青英神情更冷:“是你要来洛家,主子才依从你,你养尊处优十几年,难道还不够?”
周氏哑然,她不敢承认,自己是借着殿下养母的身份高高在上那么多年,早已成习惯。
现在有一个女人,注定与殿下是更亲近的关系,从前还好,如今愈发被殿下放在心上,周氏生出了失权的恐惧,才借着并不冠冕堂皇的借口将人赶走。
她并不想害死沈氏,可她触怒了县主,不得不死。
“大夫人还是回去吧,若好自为之,往后还能安生做你的洛家大夫人,若不然,我会替主子动手。”迟青英语气冷硬。
周氏转身,她几乎立刻就想去将所有事告诉郑王,然而走到郑王的院子,看着成列兵卒长戟泛着冷光,身子挺直得像钉子一样镇守在周围,她又站住了脚步。
她到底没有疯魔,自己不是殿下的生母,郑王不会吝惜她的性命,投奔郑王绝没有好下场。
反正沈氏也死了,眼下殿下还留着一丝情面,她不能再让这点生机也断绝……
慢慢来,她总会重得信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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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天朗气清,瑜南城热闹如初。
县令如今就在军容眼皮子底下,一扫先前懒散,大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,早早就开堂审案,百姓牵牛抱鸡地来打官司,前堂热闹得很。
这份喧嚣并未传到后院。
凤还恩将一早上的军机消息推到一边,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,转到厨房去瞧今早的吃食。
“让刘县令到外边吃,越水边渔人有售卖新鲜黄鳝,买新鲜的来的做黄鳝粥当不错。”他吩咐道。
钟离恭见军容竟在吃食上费起了心思,也知道是为那沈氏母女准备的。
“即便沈氏就是当年的江少卿,军容何以如此上心?”
得益于主子平日做派和身份,钟离恭脑子根本不往男女之事上拐。
凤还恩道:“我也到该娶妻的时候,现成的孩子也有,当然要上心些。”
“……”
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