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他就敷衍许多,跟上工一样,不费什么心思,小花招也不耍了。
不过当娘之后,她说话也愈发没有忌讳,惯于靠在洛明瑢的肩上,一声声地问:“待会儿咱们去那矮墙后边好不好?”
“那边亭子瞧着不会有人来,我想让禅师在那儿,把我弄得一、塌、糊、涂,没、法、收、拾。”
“禅师,你想站着试试吗?我能站得稳的……”
“禅师,生了釉儿之后,这儿就好疼,可是你吃一吃之后,我就觉得好多了,禅师,你再多帮帮我,好不好?”
她如此口不择言,又敷衍对待,便是洛明瑢也不能忍:“沈娘子,还请慎言。”
“慎言什么,刚刚说那件事,难道不是你做的?”
她见洛明瑢又闭目敲起木鱼,自知这趟没戏,气呼呼走了。
没过一日,又现身歪到洛明瑢肩头,撒娇道:“禅师,我想吃糖葫芦。”
“那得去山下市集之中,“洛明瑢看着窗外天色,此时下山去,市集也早散了,他尚不知卖糖葫芦的老汉家住何处,“明日再吃可好?”
沈幼漓扭扭捏捏:“是挂了糖的糖葫芦”
哪有糖葫芦是不挂糖的?
洛明瑢不解地看着她,感云寺不置糖罐,就是想做糖葫芦也做不成。
她挨着洛明瑢坐,噙着笑低声说:“是禅师的糖葫芦,挂上我的糖——”
洛明瑢一见她笑得一脸贼兮兮,就反应过来这大概又是什么隐晦的比喻,稍一细思就明白了。
他轻点她额头:“沈娘子,莫要再如此顽劣。”
“我顽劣?你是不是也想到那上边去了,还说我顽劣?”她抓住洛明瑢的手,问道:“禅师,你知道这么做糖葫芦吗?”
洛明瑢知道,山楂洗净穿成串,将糖熬成糖浆,淋在山楂上,放到凉的地方去凝固成糖衣,一串糖葫芦便好了。
但他不说话。
沈幼漓却瞧见他喉结微动了一下,笑嘻嘻对上他低垂的眼睛:“你知道了是不是?”
“沈娘子想说什么?”
她额头贴上来,小声怂恿:“我想说,咱们来做糖葫芦吧……”
洛明瑢眸光翳动,道:“还不是时候。”
“现在不是时候,那何时是!你总是敷衍我!”
沈幼漓抱臂俯视他,真要翻脸的样子。
结果洛明瑢还是清清淡淡的一句:“沈娘子先回去吧。”
被从感云寺赶出来,沈幼漓气呼呼地回到别院中,一见到“呀呀”朝她伸手的女儿,那点气登时烟消云散了。
她逗着女儿:“釉儿,咱们下山去吧,连瑜南都不待了,不做他这门生意!”
釉儿什么也不懂,伸手抓着阿娘的脸,在沈幼漓轻轻的哼声里,大大的眼睛眨得越来越慢,慢慢就睡了过去。
一个长长的影子落在女儿襁褓上。
沈幼漓看去,笑意消散:“你来干什么?”
他逆着光,微微歪头,“做糖葫芦。”
……!
江幼漓狐疑地盯着他,“这回不耍我?”
“不耍。”
她登时开朗:“等我一会儿。”
说完欢快地将女儿抱到偏房去,让婆子守着睡午觉。
洛明瑢瞧她兴冲冲的样子,不知她在高兴些什么,分明待会儿就得求饶。
一阵风卷起落叶,天上乌云聚拢起来,眼前登时暗了许多,狂风将窗户吹得摇晃不止,院中秋千也在打摆,檐角铜铃叮咚,一派山雨欲来。
盛夏多是这样急雨,雨滴打在晒过的石板上明明暗暗,沈幼漓跑出来拉他的手进屋关上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