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十整?好年轻啊,”徐导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简历,“按照一般情况,读大四怎么也该二十一二了吧?”
“我上学早,”江南峤答道,“小时候跳过一级。”
他说这话的语气稀松平常,但也正因如此,反而带了几分凡尔赛的味道,在场不少导演都笑了起来。
“读S大,还跳级,这是真学霸啊。我看你这简历,不像是来面试《限时星动》的,倒像是来面试我们平台的程序员,”徐导调侃道,“学习成绩这么优秀,怎么会想到来参加海选?”
江南峤自然是用场面话来应付:“从小就业余爱好音乐,这次既然有机会,就来尝试一下。”
徐导提的这些问题,其实早在参加海选前的报名表里就填得差不多了,这会儿的一问一答,看似是为了熟悉情况,实则是通过一些基础对话,初步了解选手的双商、表达能力,以及从未来爱豆的角度考虑,最重要的考核标准之一——镜头表现力。
喻媛此刻正凑在正中央的镜头跟前,显示屏里是江南峤高清状态下的正脸,细致到能看得清他的每一根头发丝。
不愧是她煞费苦心挖掘出的宝藏男孩,即使是在这样严苛的镜头下,依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,无论静态还是动态,都完完全全扛住了镜头的考验。
其余几名选角导演也各自凑在镜头前窃窃私语,第一感受基本上都是相似的。
自打海选开始到现在,他们见过的男孩成百上千,有不少都经过专业培训以及上镜练习,甚至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准艺人的规范标准,再加上多少上了点科技手段,仅从颜值角度来评判,容貌姣好的自然是数不胜数。
这种男团标准化审美下诞生的练习生,看得多了,难免有些千人一面,也就愈发衬托出了眼前这个男孩的与众不同。
一个人的气质与他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,江南峤身上的帅气,是那种真正属于校园男孩的俊朗。
没有被过度包装的脂粉气,也没有被世俗造就的油腻感,有的只是一尘不染的干净与板正,似乎是唯有象牙塔里才能滋养出的青春气息。
他们先前面试过的纯素人也不是没有,但由于缺乏经验,乍一出现在镜头前,多多少少会有些放不开。然而镜头会无限地放大一个人的弱点,因此在屏幕里看来,很容易就显得有些束手束脚,畏畏缩缩。
在这一点上,江南峤又是不一样的,他并不好表现自己,给人的感觉同样是内敛的,却不是那种胆怯的内向,而是一种天生的傲气。
这傲气并没有扎人的棱角,却给了他一身卓然不群的气场。
喻媛暗自观察了一番在场众人的反应,立刻就能笃定,单从外型这一关,这波就已经稳了。
但江南峤并不明白导演们的心思,一屋子的人三三两两地挤在镜头前低声讨论,还持续了不少时间,这种如同商品一般被审视的感觉,任谁都会本能地感到不适。
礼貌使然,他当然不会表露这种不悦,但选角导演向来火眼金睛,徐导似乎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,再次开口问:“你好像不是那种活泼的性格,平时都这么酷酷的么?”
“还好,”江南峤没否认,“天生话比较少。”
“好吧,那就不逼你说话了,”徐导又露出温和的笑容,“咱们来聊聊才艺吧。你既然没参加过培训,男团的基础三项,应该不是全都擅长?”
“没接触过舞蹈和rap,只是会唱点歌,”江南峤坦然道,“偶尔也会自己写一点。”
一提到这个,喻媛就忍不住了,补充道:“他可是S大的‘唱作小天王’!”
话音未落,一屋子的人又笑了起来,原因无他——“唱作小天王”正是他们节目的云PD刚刚蹿红时的坊间花名。
徐导cue了流程:“那你就来一首自己写的歌?”
这是来之前就跟喻媛沟通过的表演环节,江南峤将工作人员递来的吉他抱在怀中,坐在高脚椅上,简单调试了一下。
“我没学过编曲,旋律比较简单,词也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填的,纯属自娱自乐,”江南峤说,“献丑了。”
他拨弄了一下琴弦,随着吉他的伴奏,低低地开口:“人群中枯萎,淤泥里曳尾。小船摇着桅,在走谁的轨。”
他说话的声线就很好听,唱歌果然也是如此,低音带着些少年人的磁性,又不过分沉郁,清澈悦耳。
“吉他还在背,多像个累赘。到时间起飞,别叫人催。”
他很聪明,巧妙地把握住了自己的音域,生来一把唱民谣的嗓子,词曲也是民谣的路子。旋律的确比较简单,唱起来也没有用什么技巧,但也恰恰胜在这里,声如其人,同样的干净清爽。
“一模一样的轨,人人都在追。别停下腿,身后都是魑魅。”
“偷时间的贼,谁不怕下坠。事多与愿违,向来如此便是对。”
前几句的曲调是平和的,自此才开始引人入胜,听到这几句时,现场明显安静了几分,连持续不断的私语声都跟着消失了。
“就打破这轨,任流言蜚蜚。就弃甲丢盔,不用装无所谓。”
“寻人间有味,折一支蔷薇。明月不照空杯,拟把疏狂图一醉。”
导演们不再以评定面试的姿态审视他,而是逐渐变成心无旁骛地欣赏一支歌,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翕动的嘴唇,想要清楚地捕捉到每一句唱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