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舟是在一群医生护士的簇拥下醒来的,初步诊断是情绪压力所导致的晕厥,以防万一王南春让他抽个血看看。白舟靠在床头,木木地任人摆布,针扎进来也不觉得痛。
贺望泊由始至终在他身边。王南春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瓜葛,但直觉不对劲,不放心他跟白舟单独在一起。
抽完血之后她让护士再打印一张心电图,这期间她和贺望泊低声交谈:“贺先生之前帮桨桨找的捐献者,医院这边会和他再联系的。”
贺望泊说知道了。
“小白刚醒,”王南春意有所指,“需要好好休息,不能再受刺激了。”
但贺望泊只点了点头,就不再言语。
王南春没资格也没办法让贺望泊离开。她叹了口气,目前唯一能为白舟做的,就是走回他床边,让他好好休息,“桨桨的后事我会帮忙安排的,等你好点了再接手。”
白舟终于说了自白桨离世以后的第一句话:“谢谢师姐,但我可以自己来。”
王南春拍了拍他的肩膀,没有再吭声,临走前她最后看了眼贺望泊,他正伫立窗边,低头不知在思索什么。
等病房里只剩下白舟和贺望泊两个人,贺望泊才再开口:“舟舟。”
白舟没有回应贺望泊的呼唤。
贺望泊在他床边坐下,拉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握,又唤了一遍:“舟舟。”
白桨盯着两人紧握的手——这样说不准确,是贺望泊单方面紧紧地握着他。
贺望泊在发抖。
“白舟。”他第三次唤他。
白舟闭上眼:“我想带桨桨回爸爸妈妈那里。”
终于听到白舟的回应,贺望泊松了口气,道:“我陪你。”
“我想自己一个人。”
贺望泊的脸色变了变,过了一时他才问:“那你要多久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有很长一段时间,两人都在沉默,只有床头监视生命体征的仪器偶尔发出响动。
最后是贺望泊先开口:“你说过,你不是因为报恩才留在我身边的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说你喜欢我,会永远爱我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并不希望你妹妹去世。”
对于白桨,贺望泊嫉妒、厌恶、憎恨,但从未有一刻希望她不在这世界上。
因为贺望泊清楚,如果白桨不在了,自己并不会成为白舟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