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舟揉了揉白桨的脑袋,然后就开始检查起她的吊瓶、用药、电子病历,看了一圈回来,没吭声,坐到了白桨的身边,若有所思的模样。
“你今天来得有点晚,有事做吗?”白桨问。
“换了份工作。”
白桨早已习惯兄长的寡言,不问他,他是不会把事情说下去的,只能用一问一答的形式。
于是她问:“是什么工作呀?”
“家政。”
“咦?”白桨好奇,“怎么突然跑去做家政了?去谁家?”
“火锅店的客人。”白舟想起温柔的贺先生,眼里有了点笑意。
白桨却皱起了一对眉:“什么客人对你这么好?”
“他是好人,”怕妹妹担心,白舟赶紧解释,“他是贺董的儿子,之前我申请的救助金,是他们集团的,他们做慈善,都是好人。”
半年前白桨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,白舟一个大学生根本周转不开,全是靠晋天集团的救助金才挨过来。这些事白桨当然知道,所以即使素未谋面,她也对贺望泊产生了信任。
“那这位贺董的儿子,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吗?”
“他知道我缺钱,但没有问下去。”
白桨噢了一声,便把这事放到一边,说起她今天看的这本书。她最近对天体物理起了兴趣,说起来一段一段的,听得白舟迷迷糊糊。他不像白桨一样擅长理解抽象的概念。
今天白舟来得晚,没法陪妹妹太久就得回宿舍了。离开的时候白舟在走廊遇见了值班的王南春,她也是南医大毕业的,是白舟的师姐,这半年因为白桨的事,与白舟更是格外熟络。
“小白今天怎么待到这么晚?”王南春道。
“这就回去了。”
最近月尾,王南春记得南医大每个月都考试,便问:“要考试了吧?”
“好好复习的话我就不说了,毕竟我们小白可是回回考前三的学霸,”王南春笑着笑着就叹了口气,“你们俩兄妹都是聪明又好学的孩子,桨桨今天看了一整天的书呢,如果不是三天两头就要住院……”
两人都沉默了一时,再开口就是白舟低低的声音:“她血小板升不上去。”
“没办法,目前能做的只有尝试继续输血小板,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出血。小白,你也知道桨桨的情况很罕见,在这一行,罕见的事百分之九十都不乐观。”
首先慢性髓性白血病就不好发于幼童与青少年,而白桨却在妙龄花季发病,起先伊马替尼一直管用,直至半年前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爬不了楼梯。
基因突变导致的抗药性。
第二代药物尼罗替尼太贵太贵,幸而白舟经大学申请到了晋天集团的救助金,可白桨的情况因为未知原因一直反反复复,事态不容乐观。
但白舟得乐观,白桨只剩下他了。
“可能这几天我们就得商量化疗方案了,”王南春拍了拍白舟的肩膀,“我会尽力帮你争取援助的,但小白你也清楚,治病,尤其治这种不常见的病,就是个吞钱的无底洞。”
“嗯,”白舟低下眼,“我会想办法的。”
“跟我说话要看着我。”
白舟记着要请贺望泊吃饭的事,一回到宿舍就发消息问贺先生什么时候方便。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