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偷偷溜出园圃就石齐瞥见,石齐凑到沈文耳边说着,“皇上,您看那不是德王吗?”
沈文抬手令他噤声,一行人故意放慢脚步,待沈文行至无尽阁时,他已经换好衣裳坐在桌前练字,敖梁正在一旁研墨。
“父皇!您怎么来了!”他喜色起身步至沈文前,“儿臣拜见父皇,父皇万福金安!”
沈文捻起案上墨迹未干的纸张,眯眼扫视质问道,“星儿方才在做何事?”
“回父皇,儿臣在练字。”沈星亦语气略有抖动,他小心地瞟了沈文一眼。
“我看你分明是在园中蹉跎光阴!晏容逝后你更加无人管教,如今还学会撒谎!”
沈星亦眼尾一沉
——他犯的错和母妃有什么关系!
他死死地盯着落在地的墨纸,字间墨迹溢出框外,他垂眸不语。
沈文见不得他沉默,尤其是他的姿态透露出诱人的熟悉感,“王承带朕去王府园圃。”
“是……皇上。”
沈星亦眸光黯淡,若是叫他看见定要摧毁,“儿臣知错!儿臣方才在园圃游憩,只是园圃草木泥泞,父皇莫要去脏了龙袍。”
他愈是阻拦沈文疑心愈重,因此就更是要去看看,“王承给朕带路。”
园圃木门敞开的瞬间,众人愣住,他们只知王爷常在园圃逗留,却没想到园中景致精美、花枝娇艳。
然而园圃之景愈是别致,沈文便越是愤恨
——沈星亦可以悲戚绝望、痛苦不幸,但他不能如此鲜活!如此充满生机!
沈文声嘶力竭震怒道,“把这杂花砍了!”
“是……是皇上。”王承虽是应下却小心地瞥着沈星亦。
沈文挥手将王承掀翻怒声斥责,“还愣着干什么,莫非这天下朕说了不算?”
王承急忙爬起带着护院走进园圃,护院颤抖着手挥动斧头小心砍着根茎,到了后来,护院热血冲脑发狠挥斧向无尽夏砍去。
那日午时,德王府中充斥着连贯的“咚——咚——”砍树声和“哐当——”树木倒地声。
他在一旁看着头晕目眩得厉害,满目花瓣纷飞,他突然晃动两下身子,口中涌上浓厚的铁锈味儿,他不自主地蹲下双手环头。
沈文冷嘲道,“莫要装了,王府的杂草是该好好清理了!”
砍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开,他脚跟一软昏倒了。
“皇上,王爷昏过去了。”敖梁抱着他大声哭喊。
敖梁豆大的泪珠打在他胸前,湿润的衣衫使衣料更加暗沉,石齐蹲下察看唤了两声,片刻,他仰视沈文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罗歧被敖梁的哭声吸引马上跑来,他抱起沈星亦踩着树荫飞跑,一边又吩咐敖梁去膳房取盐水和冰块,罗歧将他放在床上,抬起双腿,解开衣衫帮他散热。
“罗医师,盐水和冰块来了!”敖梁端着托盘大步跑来。
罗歧取出冰块包上纱布放在他的颈部,又端起盐水喂入口中,直到他的面目升起血色,他才长长地呼出口气,“暑气蒸腾,他情绪激动使血管扩张,骤然脑部血氧不足才会晕倒,休息休息就好了。”
哎,和一个小孩说这么多!罗歧心中叹气,但是眼瞅着敖梁的泪珠挂在睫毛上,一时间又心软了。
“罗医师,王爷如何了!”王承急声走进。
“已无大碍,休息几日就好了,皇上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