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军镇医庐…他昏迷中感知到她的濒死灼痛…那声无意识的“素问”呼唤…是灵魂深处的牵引…画面破碎…
——刚才…他为她挡箭的瞬间…脑中只有一个念头:“…护住她!不惜一切!”…画面定格!
这些属于何萧然的、深埋心底、从未对任何人言说的记忆碎片,如同最锋利的刻刀,狠狠凿开了素问的心防!那冰冷的权谋算计之下,是幼年丧母的彻骨之痛、是面对杀母仇人却不得不隐忍的屈辱与仇恨、是对她一次次或明或暗的关注与保护…那份复杂的情感,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沉重、更加…真实!
与此同时,何萧然的意识也被强行拉入了素问的记忆洪流!
——简陋却温馨的草庐…悬壶老人慈爱地抚摸着小女孩(幼年素问)的头,将一枚温润的、刻着奇异莲纹的玉佩挂在她脖子上:“晏如…这是你娘…唯一的遗物…收好…”…画面破碎…
——青阳侯府地牢…悬壶老人被铁链锁住,受尽蚀心散折磨…他浑浊的眼中满是刻骨的仇恨与对徒弟的担忧:“…晏如…别回来…靖王府…何萧然…都是魔鬼…利用你…”…画面破碎…
——焚焰谷…她用心头血浇灌冰火之根…剧痛中,眼前闪过的竟是何萧然那张冷酷的脸…那一刻的绝望与孤注一掷…画面破碎…
——悬壶老人揭露血仇时…她心中的天崩地裂与对他的恨意…画面破碎…
——他挡箭濒死时…她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剧痛与不顾一切的拯救冲动…那句“不准死”的命令在她心中激起的复杂涟漪…画面破碎…
——此刻…她手腕被禁锢的茫然、撕扯、以及…那被藤心生机勾起的、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悸动…画面定格!
属于素问的恐惧、依赖、恨意、迷茫、以及那份在生死羁绊中悄然滋生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命名的情感,同样毫无保留地冲击着何萧然混沌的意识!那冰冷的“利用”标签之下,是一个同样背负着身世之谜、被至亲警告、在绝境中挣扎求生、却一次次为他付出惨烈代价的灵魂!
精神共鸣的洪流渐渐退去。
藤心空腔前,两人几乎同时猛地睁开了眼睛!
何萧然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死寂,而是充满了震惊、剧痛、以及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狼狈与…难以言喻的复杂。他依旧死死攥着素问的手腕,力道却不再是无意识的禁锢,而是带着一种颤抖的、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…确认。
素问的眼中,泪水汹涌而出,混杂着血污。恨意未消,但那冰冷的坚冰已被对方记忆中的沉重与痛苦、以及自己内心被强行翻出的悸动,冲击得布满裂痕。她看着何萧然,声音哽咽而破碎,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:
“何萧然…你…早就知道…是陈太妃…用赤焰蛊…害死了你母亲…对不对?你…一直都知道!”
何萧然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避开了她的目光,看向那颗依旧在缓缓搏动的藤心。他紧抿的薄唇翕动良久,最终,一个沙哑到极致、带着无尽沉重与疲惫的字眼,艰难地吐了出来:
“…是。”
承认了!他终于亲口承认了!
巨大的悲愤瞬间淹没了素问!她猛地想抽回手,却被何萧然更用力地攥住!
“放手!”素问嘶声喊道,泪水决堤。
“不放!”何萧然猛地转回头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燃烧着同样激烈的火焰,不再是暴戾,而是痛苦、执拗与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!他死死盯着素问,一字一句,如同宣誓,又如同绝望的恳求:
“血仇…我必报!陈氏…她背后的人…我一个都不会放过!但你…”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,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,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…你是我的‘钥匙’…更是我何萧然…以命相护的人!这共生血契…是枷锁…也是天意!你恨我也好…怨我也罢…这辈子…都休想挣脱!”
霸道!偏执!毫无道理!却…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、用生命背书的沉重!
素问被他眼中的火焰和话语中的决绝震住了,忘记了挣扎。恨吗?怨吗?答案依旧清晰。但此刻,手腕上那滚烫的禁锢,藤心连接处传来的、属于两人共同的生机脉动,以及脑海中那些强行共享的、血淋淋的记忆碎片…都让她明白,他们之间的纠缠,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恨与恩,成了一场无法逃离的、刻入骨血灵魂的共生之局。
“…好!好一场郎情妾意…不对,是恨海情天的大戏!”哑婆刺耳的怪笑声打破了死寂,她那只锐利的独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,“藤心生机已灌入!你们的‘钥匙’和‘引子’暂时稳住了!小子,你的寒郁旧力被净化了三成,剩下的…靠你自己和这‘钥匙’慢慢磨!丫头,你的莲纹也修复了,下次再乱来…神仙也难救!”
她顿了顿,拐杖指向藤心深处,那颗暗红晶体搏动的光芒似乎更加明亮了几分,隐隐透出一丝金芒。
“不过…老身帮你们…可不是白帮!”哑婆的声音陡然转冷,“藤心被你们这‘共生血契’一激…沉睡了百年的‘赤焰蛊母’…快要苏醒了!老身需要你们…在它彻底苏醒、掌控整个蛊域之前…帮老身…收服它!”
蛊母苏醒?收服?
刚刚经历情感风暴的两人,还未喘过气,便被哑婆抛入了更加凶险的漩涡!手腕上的禁锢依旧滚烫,前路是苏醒的远古凶物。恨海情天未解,又添焚身烈焰。这共生之局,步步皆是生死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