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忘津看她摆弄着手里的弓箭,眼珠一转,说道:“其实,姑娘若想拉开此弓,在下有一增加气力的秘药。”
他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,倒出一枚红色的丸子。
林暄和提防地看他一眼,说道:“我在府内有一把软弓,我取来用那把就是。”
说罢她扯紧缰绳,萌生退意。
高忘津逼近:“我久病成医,也就无师自通些药理,这药是我自己配的,药性虽烈,却对身体无害,姑娘可以放心一试。”
林暄和推辞:“若用了药,春猎宴上恐怕有失公平。”
高忘津还在靠近,他举着那粒丸子,表情痴狂,“一粒只顶一天,今日没有别人,姑娘放纵一日也无妨……”
林暄和料定那丸子不是什么好东西,还是拒绝。
“罢了。”高忘津放下了手。
林暄和心底微松,准备找个借口离开,又听高忘津道:“姑娘看似亲善,实则冷情。”
林暄和看他一眼,“?”
“姑娘实则并不记得我了吧。”高忘津垂着头,一副落寞的模样。
“你的及笄礼上是我们初次见面……不是跟梦得兄一起去的,我那日发病来得晚,你见我身体不好,只给我一人端了碗热汤……”
他面容平和,像是陷入了怀念。
“还有中秋灯会,你穿一身霜色云锦纱裙,恍若菡萏仙子,我当时手里拿着一只兔子灯,想送给你,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时机……还有……”
他忽而抬头,死死盯着林暄和,嘴角扯出一个笑容,那笑容越来越大。
“郡王府赏梅宴上,姑娘戴了一对紫玉芙蓉耳珰,我当时还为姑娘作了一首诗……”
他说的这些,林暄和有些印象了。
去年中秋灯会她跟哥哥林明湛一起,一路上哥哥都在环看四周,表情也不大好,直到他在林暄和歇息喝茶的时候出去了半柱香的时间,回来后脸色才畅快些,双手却带了点擦伤……
郡王府的赏梅宴,腊月寒冬,红梅映雪,各位文人一一作诗歌颂红梅,听说有个傻子对着雪地梅花赞颂了出水芙蓉……
显然不只这些,高忘津滔滔不绝,脸色涨红一片,瞧着有些癫狂。
林暄和有点害怕,悄悄抬眼望了一眼四周,骑射场地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再无旁人。
视线一直黏在林暄和身上的高忘津立刻察觉到她的神游,止住了絮语,“我交代过了,这里只会有我们两个人。”
林暄和对上他的疯狂的目光,心下颤了颤。
他状态不大对劲,也没有听说过尚书家的孙子有疯病啊?
林暄和躲开视线,思绪乱飞,他不太正常,此时万不能惹急了他。
她佯装拉弓,实则眼角余光在查看场地的出口,距此足有一个院落的距离,太远了。
得说些什么先稳住他的情绪,“高公子若是心诚……唔……”
冷不丁一片红色粉末扑面而来。
高忘津竟然将那丸子捏碎,一把撒了过来。
她猛地扭转身体躲避,手上骤然一松,身下棕马步伐微乱。
“咳咳……”纵使她立刻闭气,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。
这是什么药?
耳边骤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,林暄和闻声回头,只见高忘津不知何时跌落到马下,一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右眼,一根小臂长的箭羽从他指缝之间穿出,鲜红血迹不断从他捂着的手底下涌出,很快整张脸都血红一片了。
林暄和心跳加快,身上血液不断翻涌,她登时有了不好的预感,猝尔低头,发觉自己方才搭在弓上的箭羽果然不见了——
方才为躲那红色粉末竟惊慌之下松了箭,那箭此刻正扎在高忘津的眼睛上!
高忘津是……什么来着……对,户部尚书的孙子……正二品户部尚书……的独孙。
武德侯也是正二品。
靖安郡王是从一品。
林暄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,她翻身下马,脚挨着地才发觉腿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