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了片刻,他迅速起身梳洗更衣,欲要前往昭明宫请旨,恰好帝后亦命人前来宣召。
而另一头,昭明宫东暖阁内。
皇太后端坐在软榻东侧,她的外孙女裴玉媗落落大方坐在她的身旁。
昌盛帝与崔皇后则同坐在软榻的西侧。
理藩院尚书之女方婉心单独坐在一张绣凳上,双手交叠在膝盖上,略显拘谨。
跫然脚步声由远及近,低沉冷肃的男声响起——
“儿臣参见皇祖母,参见父皇母后。”
裴玉媗与方婉心闻声而动,纷纷起身行礼,嗓音清脆悦耳,“臣女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从帝后方才的态度来看,二人心知她们必是能入东宫的,见太子来了,皆双颊泛起薄红。
皇太后和颜悦色,“太子快免礼,来人,给太子赐座。”
李元珩低声道谢,旋即抬眼望向他的父皇,眉目凛冽,冷若寒霜。
昌盛帝摸了摸鼻子,刻意避开儿子的眼神。
崔皇后笑盈盈道:“元珩啊,母后与你皇祖母已为你选定一位太子妃与一位良娣。只是谁为太子妃,谁为良娣,由你自个儿来做主。”
裴玉媗与方婉心皆羞涩地微微垂首,心腔怦怦乱跳。
方婉心还好些,哪怕获封良娣,于她而言也不算失望。
历来的东宫良娣只要熬到丈夫即位,初封至少也是妃位,甚至可能是仅次皇后的贵妃。
可裴玉媗自幼便受外祖母与母亲耳濡目染,更有钦天监批测的“天生凤命”,她自然是不愿屈居人下的。
她不动声色地望向外祖母,神色略显不安。
皇太后则是回了个让她放心的眼神,涂着深红蔻丹的指尖理了理头上的发饰。
只要外孙女入了东宫,不论什么名分,自有更进一步的机会。
想她昔日,不也是从最末等的选侍爬到了永丰帝的继后之位?
李元珩拧眉正色,“让皇祖母与父皇母后费心了,儿臣今日前来,正是要请旨册立太子妃的。”
崔皇后唇角上翘,“元珩你看中的是哪一位?”
她只当儿子是在眼前这两位闺秀中选出一人。
裴玉媗与方婉心不由屏住了呼吸,整颗心高高悬起。
昌盛帝猜到儿子要说什么,唇线抿得很直。
李元珩不疾不徐道:“是工部员外郎康大海之女,康氏玉仪。”
在场众人闻言皆微微怔住。
裴玉媗更是瞳仁微震,如遭晴天霹雳。
那通房康氏不是已佯装出痘挪出宫外去了?怎么……
方婉心面露愕然,上月她也曾在御花园见过太子殿下口中的康氏。
当时众人见那康氏装扮简朴,又至今无名无分,都没把她当回事。
不承想,太子殿下竟是宠爱康氏到这等地步,甚至要立她为太子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