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事?”
赵淑瑞从书案的一沓书下抽出一封已经封好的信,道:“那晚我差人送洛公子回家,知道他就住在城北郊的鸿鹄院。你何时去为善堂,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可好?”
赵淑瑞把信递将过来,杨晞不打算接,劝道:“淑瑞,不过萍水相逢,何必如此?”
即使洛蔚宁真的是一个满腹才华的书生,可赵淑瑞金枝玉叶,是当今皇帝和圣人的小女儿,身份尊贵,集万千恩宠。日后匹配她的是世家男儿,又岂是一介白身书生?
赵淑瑞虽然贵为公主,可对杨晞她始终平等相待,有充足的耐心。
她牵起杨晞的手,把信塞进对方手心,撒娇哀求起来,“巺子,我对洛公子并无其他心思,不过是因为难得知己,想再见一面罢了。这封信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送了!”
赵淑瑞十五岁开府未出嫁,府中的内侍除了照顾她的生活起居,还会监督她的一言一行,不完全信得过。若她派璇玑送信,被内侍发现,免不了要传到爹爹和母亲那儿。
堂堂公主,给一个穷书生传信,让皇室颜面何在?
“可是……”杨晞仍旧犹豫。
诗经有言,女之耽兮,不可说也。
赵淑瑞今日可以坦然地对洛蔚宁无其他心思,只想再见一面。可每多见一面,不仅不会使她死心,还会变得情根深种,越陷越深。
不可能的两个人,再多的牵绊也不过是徒增痛楚。
赵淑瑞的心思却没有杨晞这么多的弯弯绕绕,她看到杨晞想拒绝,忽然故作嗔怒,撒起了公主脾气,“巺子,本宫命令你送了这封信!”
君为臣纲。
既然公主都向她施君威了,杨晞没法拒绝,只好答应送信。待她答应后,对方又立即恢复了闺房密友的身份,挽着杨晞的手说:“巺子你真好!”
杨晞无奈一笑,真拿她没办法!
……
自打那日在街上拦截魏王,为民请命后,洛蔚宁就一直过着忐忑不安的生活,总怕橘井堂背后的大人物找上门寻仇。本可以在家足不出户,可在接下堂主这桩差事前,她告诉奶奶找到活计了,天天躲家里奶奶不会怀疑?
所以这十多日,她只好每日早早出门,带着奶奶为她备好的,干活的时候填肚子的馒头,假装去做工,实际上是走到附近的山上,折了一根棍子作兵器,午时前练习奶奶以前教她的枪术和剑术。
小时候奶奶教她习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:习武如磨刀,越磨越锋利;一旦日久不练就会手生,像一把长满铁锈的钝刀。
北上汴京那一年半,尽管她不靠武艺赚钱,也会每日晨起,在赶路前练习两炷香的武艺。时候不长,却可维持武艺熟练。
这十多日她得了更多空闲,每日习武两个时辰。吃完馒头,午后躺在小山坡,眼睛上面放置两片树叶遮蔽日光,翘着二郎腿小睡片刻。
午后就走进山中,到山涧的溪流旁挖上几条蚯蚓,然后静坐溪边钓鱼打发时间。她自小到大,除了习武,也就这点爱好了。
溪流位于深山之中,鲜少有人在此处捕鱼。水里的草鱼肥美无比,每日两个时辰下来,她都能钓到三四条。
透过阴翳的树林,洛蔚宁看到夕阳西沉,然后收起钓竿,看着背筐里三四条大鱼,露出满足的笑容,背起背筐就下山去。
几条大鱼带回家不好交代,她只能留下一条,其余的都在下山的时候分给干农活归家途中的小女孩们。
直到她听闻橘井堂所有的药铺都被查封了,再问洛宝宝,近来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,得到否定回答后,数日来,悬在心头的大石总算完全搁置下来。
原来堂主所言不虚,橘井堂被魏王解决,不会有人找她麻烦了!
这日,洛蔚宁借口休沐,大清早就带着洛宝宝出门,招呼了一辆驴车入内城。
汴河岸边靠近相国寺一带为汴京最热闹繁华的地方,路边全是商铺和商贩支开的档口,胭脂水粉、玉佩发簪、木偶陶瓷,还有各类小吃,各种各样的东西应有尽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