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大朝会你表现得很好,为大周争回荣耀。父皇一会在集英殿设宴,他命我邀你赴宴。”赵淑瑞道。
“这……”洛蔚宁十分讶然。
每年大朝会后,天子都会在集英殿设宴,招待朝廷要员,她一个小小的什长被邀赴宴,难免受宠若惊。
其他蹴鞠队队员都一脸羡慕,笑容满面地看着洛蔚宁,洛蔚宁羞赧地笑着,挠了挠头。
这一幕落入杨晞眼中,竟有点洛蔚宁和赵淑瑞暧昧不清,其他人起哄的感觉。
杨晞的心房如被一块磐石压着,一口气咽不下又透不出来,甚是难受。可她既然答应了洛蔚宁只当朋友,又有什么资格因为公主对她好就恼她?
盛榕迎着他们走来,向杨仲清作揖道:“盛榕见过杨御医。”
“长宁郡主有礼了。”杨仲清回礼道。
“我找一下小杨医官。”盛榕又道。
“那你们聊,老夫先行告退。”杨仲清看看杨晞,向盛榕施了一礼后便迈着步子离开了,分外平静,显然对杨晞和盛榕的过往一无所知。
大内一园子里,湖水碧绿,冒起寒冷的白雾,水榭楼台张灯结彩,树梢和屋檐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,喜庆又唯美。
杨晞和盛榕走在长廊中信步闲谈。
“你放心吧,唐风很快便能沉冤得雪了。”杨晞见盛榕迟迟没开口谈话,便刻意找了话题。
“如此甚好。”盛榕淡道。
寥寥四个字结束了这个话题。
她找杨晞并非谈论唐风之事,仅因为大朝前看到她与洛蔚宁私会,迫不及待想求证心里的猜想。
“今日在朝会上战胜顺国勇士的洛什长,可是晞儿心仪之人?”
杨晞怔住了,脚步一顿,那惊诧的神色告诉盛榕,她猜对了?
盛榕无奈一笑,“没想到晞儿也会喜欢男子,是顶不住杨御医和向王爷施压,才仓促选择的一个男子吗?”
她的语气既像疑问,又像质问,听得杨晞浑身不快,忍不住反嘲讽回去,“既然你都可以嫁与男子,我为何不能喜欢男子?”
语带嘲讽,盛榕以为是对她余情未了的怄气。
“你是在跟我赌气?”
杨晞眼睑低垂,没正眼看盛榕,道:“我并非跟你赌气。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,我自有分寸。”
“你有分寸?大周那么多世家子弟,你却喜欢一个出身卑微的下等兵,入得了杨御医和向王爷的法眼吗?他根本配不上你!”盛榕沉不住气,语气也重了。
杨晞流的是外戚血脉,成长在医学世家,在医学上天赋异禀,乃天之骄女,盛榕如何忍受得了她选择一个下等兵也不选她?
闻言,杨晞柳眉紧蹙,怒火中烧。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盛榕口中说出来的,抬脸盯着对方,眸光如刀子般锋利。
“盛榕,为什么我以前都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?当初跟你好,我连你是女子都不在乎,如今我又为何要在意洛蔚宁是世家子弟还是下等兵?”
“你不懂!”盛榕目光坚定地道。
作为已经嫁作人妇的她,一口否定了杨晞的话,“在朝中,没有门当户对的姻亲,日后何以立足?你一介女子,和一个小小的禁军,如何对抗得了偌大的世家?”
杨晞冷笑道:“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懦弱了,当初打算与我一同私奔的决心去哪了?”
两年前盛榕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,被父母许亲,还找过杨晞一起私奔,可杨晞虽然喜欢她,但终究以母亲的复仇事业为重,拒绝了盛榕,她心灰意冷之下嫁给了唐风。
盛榕突然从后面牵着杨晞的手,神情卑微而恳切,道:“晞儿,我们不要再谈论以前的不愉快了,如今唐风走了,我也完成了世俗对女子的婚嫁要求,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分开我们了,我们和好吧?”
杨晞桃眼大睁,震撼、难以置信道:“盛榕,唐风尸骨未寒,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?”
盛榕置之不理,继续道:“从今往后,我只属于你一个人的,忘了那洛蔚宁,我们回到以前吧!”
和唐风成亲后,她也放下过身段子,恳求杨晞和她私下继续维持关系,如世间大多数相爱的女子,既有夫家,也能私下相濡以沫,直到终老。
可杨晞性情高洁,不愿名不正言不顺地和有夫之妇纠缠,便决然分开了。
“呵呵!”杨晞转身看向盛榕,冷笑着甩开了盛榕的手,后退了两步,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。
她似乎发现,当初盛榕恳求和她私奔,并非勇敢,倒像懦弱。她根本就不敢光明正大地反抗爹娘的安排,所以才逼着她放弃复仇,与她私奔逃避。若她真随她走了,那些颠沛流离,躲躲藏藏的日子,过不了一个月,恐怕她就承受不住了!
盛榕从来如此,纵然喜欢她,也因为懦弱、自私嫁给了唐风;如今唐风去世时日未多,她也可以丝毫不顾往日夫妻情谊,因忌惮洛蔚宁,而急急忙忙找她和好!
原来一直以来,盛榕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盛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