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此地,被那颗流星带走的人,应该就是奶奶了。
“咚,咚咚咚,咚咚咚,咚咚咚咚咚咚咚……”
随着夜色渐沉,月钩东升,第一通鼓,终于击响了。
“咚,咚咚!”
“呜哇,呜哩哇,呜哩呜哩呜哩哇!”
院子里。
吹鼓手的旁边,已经围了不少人了,随便抓过来一个人问一下,都是过来看热闹的,也是来领“闹山茶”的。
而真正为此时睡在棺椁中的唐家奶奶低声祈祷的人,除了那几位几乎与她同龄的老人,恐怕也没有几个了。
只有她们,才会一边祷念着唐家奶奶平日里的那些好处,一边彼此慨叹唏嘘,唏嘘彼此也已经去日无多的人生。
“唉!人这一辈子,也就那么回事吧,一眨眼,就过完喽!”
“可不是嘛!就说伍奶奶,前两个月看着还挺好,挺精神的一个人,说没,一下子就没了!”
“唉!老喽!”
撇下这些议论与感慨不提。
只说今夜此时。
对绝大多数人而言,这个时候,是赶来听丧歌,弄茶点与红包的时候,是搭热闹的时候,可不是什么眼泪汪汪祷念唐家奶奶好处的时候。
三堂婶顾红娟手脚麻利地把早已包好的茶点,交到无数只争先恐后,差一点戳到她下巴前的那些手中!
“给我,我没有!”
“我也没有。”
“三嫂子,我也没有……”
颇有点寡不敌众意味的顾红娟后撤一步,守着装茶点包的大箩筐,不被人自己动手来拿。
近的递。
远的扔。
争吵声、叫喊声、笙箫声、二胡声、击鼓声、声音高亢的歌唱声,等等等等各种声音全部混杂在了一起,哈!倒让这个乡村的夜晚,热闹得如同界首镇每年两度的春秋季物资交流大会似的。
领了茶点包后,有些小孩子当场拆袋,取出里面的饼干糖果就开始吃上了。
而大部分的人,则是围着那几个唱丧歌的人,听他们用本地的方言土话,唱着大多数人都能听得懂的丧歌。
“唐僧师徒去取经,路途遥远又艰辛,一日赶路遇上白骨精。。。。。。”
击鼓的老头,掐着鼓点,恰到好处的配合着:“咚咚隆咚咚咚咚,……咚隆咚、咚隆咚!”
唐若感觉,唉!
她的感觉就是唉。
她看看在人群中忙来忙去的三堂婶顾红娟,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堂婶,真是一个精明干炼,值得托付的人。
今晚的主角。
不是躺在棺椁里的唐家奶奶。
不是吹鼓手。
不是唐若唐敏。
不是前来弄“闹山茶”的人。
今晚的主角,当仁不让的属于唐若的三堂婶顾红娟。
她分发东西,手脚又快又麻溜,时不时还还几句拿自己打趣之人几句哩语恽句。
“你他娘的,拿上东西,滚蛋。”她毫不客气地骂着试图想问她多要一包的一个半大小屁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