维克多一言不发,面容枯槁,眸光涣散。
这折磨将会持续多久?
他的余生不过在等待那个黑色的终点。
“然后——”
泽维尔说。
“你们要等她醒来,亲自裁决你们。”
维克多猛地睁开双眼,呼吸骤然一停。
泽维尔慢条斯理将怀表塞进内袋,维克多不加掩饰地紧紧盯着他。
在痛苦与绝望的潮水褪去以后,这位聪慧过人的大魔法师几乎是立刻发现了古怪之处。
——泽维尔看起来没有很伤心。
安娜对这个半兽人而言重逾生命,无论如何,他不会是这样轻松自在的轻慢反应。
除非——除非——只可能是——
猩红色的眼睛缓缓恢复了一点光泽,就像是瓷器边缘温润的一点光。
维克多听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血液疯狂地在他身体里宕流,心脏跳动得仿佛要炸裂。
他喉咙火热而干燥,他说不出话——他不敢问。
他等待着神祇由使者向她传达的神谕。
泽维尔冷声道:“安娜需要你们。”
“我该怎么做?”他嗓音涩然。
泽维尔冷哼一声。
“你的愚行无耻又卑劣,但你所做的并非全然无谓,在失去全部力量又依次重新得到的过程中,安娜获得了启发。她想要试一试。”泽维尔说,“人类有人类的办法,但安娜永远有安娜自己的办法。”
他露出自豪的微笑。
“她想做的事,总会成功。”
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,落在神像之上。
在枯萎殆尽的花草之中,一点新绿乍然探头。
泽维尔慢悠悠道。
“维克多·塔兰,可悲的人类啊,你疯狂渴望她的爱,却又毫不相信自己能够得到——你以主教身份监督建造的所有有关于她的神像,没有一个低头望向世人。可是你并不知道——”
泽维尔道。
“渺小又野心勃勃的蝼蚁啊,你所爱慕的她本人,早就已经注视到了你。”
维克多想起在欺天诳地的世界之梦中,他无数次以师生间隐晦又难言的权利差与地位差,半是诱哄,半是强迫,压着她不加节制地性交,贪婪索取。
是他有意逼迫,是他近乎诱奸,是他卑鄙下流。
她紧张又不安,羞赧又生涩。压抑着甜腻的呻吟,只是将脑袋埋在他怀中颤抖哭泣,身体湿润而柔软。
总是这样,一直都是这样。
是他主动,是他狡猾而邪恶,是他甜言蜜语哄骗,是他千方百计拉着神祇堕落。
是他趁着女神失去记忆与力量趁虚而入,胆大包天,欺天诳地。
可如果不做尽卑鄙无耻之事,身为卑微的、命若尘埃的人类,维克多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靠近她。
对人类而言,神祇太过高高在上。
犹如他身侧石像般冰冷无情。
无数次祈祷与哀求,也换不回神祇垂头一顾。